煮白切羊肉给他们吃。
老叶吃着羊肉,兴致很好,对徐长卿说:“等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们来吃涮羊肉。我上次偷了厂里的两片两米厘紫铜板,打了一口涮肉的锅子,还錾了花纹,是学的‘洪长兴’的式样做的。用锡焊了,偷偷带到理化车间去镀了锌。等再冷点,这里的农民烧了炭,我去买上十斤来,我们涮羊肉吃。‘洪长兴’的蘸料配方我都抄得有一份,芝麻酱这里没有,我托车队的老王给我带了一瓶来。我们的副食证上一年有二两芝麻酱,我叫我老娘给我存着的。”
那“洪长兴”是上海一家有名的清真馆子,以做羊肉和糖炒栗子出名,一到冬天,店门口排队买糖炒栗子的顾客要排出几百米远,涮羊肉更是香飘一条街。徐长卿听了直咽口水,说:“叶师傅,你真是太能干了,什么都会做。凭你的本事,弄个车间主任做做,都不在话下。”
老叶喝一口黄山蜜酒,摆摆手说:“什么车间主任,我才没兴趣。我当年,那是市围棋集训队的。吴清源的棋谱,我背了几十部在心里。可是文革一来,全都没得用,连在上海都不行,硬是被发配沧州了。”
徐长卿也替他惋惜,两人各自喝了几杯闷酒,朱紫容盛了饭上来,两人用羊肉萝卜汤泡了饭,吃得饱饱的,饭后又下了两盘棋,朱紫容再泡上祁门红茶来,吃饱喝足了才回宿舍。
宿舍里灯火通明,刘卫星和师哥舒也在打牌,两人为了一点小事吵了起来,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几乎要打起来,见徐长卿回来,又拉着他说理。徐长卿不想理他们的争吵,便装醉说喝多了,先洗洗睡了。
果然不拉闸不限电就不是什么好事,那灯到晚上十二点都长明不熄。一间宿舍是这个样,间间宿舍都这个样。没电要骂,有了灯就打牌赌博直闹通宵。徐长卿这些日子已经练得会在再吵再亮的环境下也能睡得着觉的本事,他睡时刘卫星和师哥舒还在打牌,等他睡了一觉醒来,那两人已经睡了,蚊帐也放下了,他爬起来上了趟厕所,随手把灯关了。
回到床上,正迷迷糊糊重新要入睡,就听见门上钥匙一响,有人回来了,听脚步声是仇封建的。徐长卿没理会。接着又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细细碎碎的,呼吸声也轻。徐长卿屏住呼吸,不去惊动那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