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虚假的幻境生起如此妄念。
或许是经年流离,亲眷背弃,在她空旷无着的内心深处,实在也是渴求温情的。
即便在横舟港的日子快意无拘,有柳烟和许多村人的陪伴,夜半中宵她也常常听着海潮对影望月,举世茕茕的荒寂感时常而至。
更何况,稷弟为了大业同她一并被擒入金陵,或许亦曾纠结痛苦,也到底是将错就错的,忍到她得了段征信任,才联合崔克俭一同发难。
想来也是,再长久的情谊,又非是父母妻儿,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薛稷呢。
自乳娘去了,这世上怕是再无人会真正将她放在心上。
烛影微摇,这等温情缱绻,便一时间迷了她的心。
鼻尖突然有些酸涩起来,她皱起眉忍了忍,终是面色沉重地阖起了眼。
觉察出她的变化,段征虽然看不到她的神色,却将手上动作愈发放缓了,一对怨偶,此刻就这么默契地相偎相依着。
手掌抚上她发顶,修长有力的指骨从一捧青丝间穿过,握刀搏杀留下的重茧上,丝丝缕缕如被绸缎缠绕,发堆泼洒坠塌,修长手指被青丝围住,黑白交缠流淌,一念中,似万古岁月都于此刻凝固了。
“主上!叛军已被围去了北边林子。”
帐外军报一下子惊碎这幻境,段征什么也未说,抬手将被褥里的人安放至塌上,再拉过条丝被朝她未伤的那侧腰后又垫了个软枕。
整个过程他都掩着眉睫,再重咳了两下后,就疾步朝帐外去了。
因这处本就是主帐,这一次,军务机密他也没有避开她。
帐外交谈响起之际,赵冉冉才从幻境里怅惘而醒,回过神来,只觉脸上冰凉湿漉,抬手一抹,便诧异地看到指尖淌动的水珠。
“北边山崖环绕,叛军约剩千人,这苦守的功夫,主上交由我等做便是。”
片刻的沉默,按段征事必躬亲的性子,照理该要回斥才是。然而他没有立刻应答,应该是在犹豫什么更重要的事。
当另一道声音响起的时候,她亦是凝神细听起来。
“南边二百里的六处州县近日似在练兵,可怪的是,听说昨日闽地和谈的使节已过淮水了,好像是陛下的意思。”
这个消息不啻为一道惊雷,似乎是预兆着两国又要大战。
她靠在软垫上拥抱坐起些,泪痕都不再擦了,蹙眉深思起来。便听帐外段征说了句:“叫尉迟将军去吧,待他剿了叛军,本王必上奏为他请功。”
尉迟氏是天子母族一系,段征这么说,就是将自己辛苦带出来的将士全权交由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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