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功夫,他瞧她的神色已然不同。
再缜密的谋算,也无法将一个人的幼年合盘刨出来,况连他身上伤处的位置都能指的分毫不差。
他一没妾室相陪,二无小厮服侍洗漱。
退一万步说,他如今不过一籍籍无名之辈,对付他,又何须费心到这等地步。
“还是有一处说不通。”拂开她的手,他朝后退了两步,面无表情道:“那我为何偏生会忘了你?”
见对方被问住,他忙清咳了记,板正道:“是与不是先不论,十万两掌柜应是不应?”
赵冉冉收泪,上前轻拉过他手,诚恳正色:“那是自然,只是眼下还需放俞伯伯回去打点。”
他抽开手,联敛眉问:“那你呢?”
“我自是同你一处的。”
说完这一句,她就凝眸仰首静静看他。
外头水面日头大亮,斜斜的有耀目的日阳反射而入,便越发显出水牢的局促阴森。
男人被她瞧的不自在,就那么杵在渐渐被潮水浸没的地上。末了,他两指入口,极清亮地吹了声哨,远处木筏晃过来后,他才背着身勉强开口:“去上头随意挑一间,委屈掌柜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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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随意挑一间,赵冉冉却哪处都不去,偏要跟他一间。
在这件事上,她坚决没有退让。
段征打心底里还是不愿相信她的故事,他素来将立业奉为第一要务,视女色为刮骨钢刃。
陡然冒出这么个未婚妻来,他辨不了真伪,却从心底里不愿接收。
可看在十万两银子的份上,寨子里人多杂乱,他亲自看着人,倒也更稳妥些。
从拉达港去巴坦岛来回最快也要四日半,外加筹钱所费,一连十余日,赵冉冉都宿在了他外间的小塌上。
这期间,她只是一味痴缠他,虽是安安分分,却是吃饭穿衣巡查闲逛,不论段征去哪里,她都非要寸步不离地跟着。
水寨里的人也看出端倪,私下里便说大当家的像是绑了条尾巴回来。
索性就寝如厕,她还与他些方便,没有一跟到底。
南洋天热,几乎日日都要沐浴也。有一日段征同人切磋刀法回来,热的夜饭也先放了,打了两桶冷水,两下褪了衣衫,就在屋中冲起凉来。
寨子里放饭,赵冉冉正领了自己那一份,推开门端了进来就要与他同吃。
门一开,她当即立住。
他的身子像是养好了许多,四肢是流畅结实的线条,宽阔厚实的胸膛肩背处有陈年的浅疤,被日阳晒得有些麦色的身躯,似乎是比初见时更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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