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建康。
船上不只有最顶级的合浦南珠,还有次一等的海珠和彩宝。每次交易,运上码头的布帛金银都要以车计量。
建康士族看不上的次品会继续北运,要么售给氐人,要么货于鲜卑。有胆大的商人弃船改走陆路,借路益州进入吐谷浑,只要不被蕃人劫掠,赚得的黄金半生享用不尽。
天色放亮,篱门开启,船夫争先恐后划动船桨。
船行不到一半,平地忽起一阵狂风,瞬间有沙尘弥漫。落在后边的商船匆忙落帆,唯恐船身倾覆,货仓进水。
狂风越来越强,半数商船困在篱门前,指甲大的冰雹骤然砸落。
大船尚且能够支撑,依靠人力不断向前。一些舢板小船躲闪不及,船身又不够牢固,船篷当场被凿穿,艄公船夫无处可躲,不得不跳入水中借河岸遮挡。
码头上的健仆丢下灯笼,抱头跑向街边商铺。中途不断被冰雹砸中,连声发出痛呼。
廛肆纷纷关门落窗,店主和伙计轻易不敢探头。
不过数息时间,长干里不闻人声,乌衣巷难见车马,青溪里的柳树随狂风摇摆,柳枝竟被冰雹砸断。
桓府中,桓容正准备登上牛车,前往城门迎接桓大司马。未等走出府门,狂风平地而起,冰雹接二连三落下。
冰粒砸在屋顶,发出声声钝响。
“快护住郎君!”
健仆反应迅速,手臂交错高举,任由自己被砸伤,也不让桓容被擦碰到一星半点。
桓祎当场脱下外袍罩在桓容身上,二话不说扛起人就跑。桓容来不及反应,已经头朝下不断后退,慌忙间差点咬到舌头。
从前门至回廊将近两百米,桓祎撒开两条长腿飞跑,发挥出百米冲刺的速度。等到将人放下,自己额头青了一块,桓容连袍子都没沾湿。
见状,桓容禁不住鼻子发酸。
“阿兄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