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皇后低头垂泪,话含在嘴里,终究是没敢出声。
“原本谢侍中出面给了你那兄长台阶,借上巳节缓和两家关系。结果呢?闹出那么一件糟心事,别说是桓元子,寻常人都不会罢休!”
庾皇后泪流得更急,道:“阿姑,阿兄说非是他所为。”
“不是他还是谁?”褚太后挥开竹简,气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糊涂?他说什么你信什么?!”
庾皇后头垂得更低,泪水一滴一滴砸在裙上,没有引来怜惜,反而更让褚太后厌烦。
“幸亏南康今日不在,你这样子让她看见,无事也会有事!”
本就是庾氏错在先,台阶递到跟前不踩,偏要自作聪明,使出那样阴损的手段算计一个小郎君,更要祸害殷氏的女郎。
这是士族家主该做的?稍有见识的后宅妇人都不屑为之!
庾希自以为做得机密,事实上,明眼人一看就会明白。几代修来的通家之好转眼成了仇人,庾希倒也真有能耐!
“我都能猜到,桓元子岂会疏忽?”
褚太后挺直背脊,长袖在身侧铺开。相比庾皇后的畏缩懦弱,更显得大气端庄。
“这件事我不会管也没法管。你如果想要安稳留在宫中,最好不要掺和进去。”
没有脑子就老实些,否则纯属找死。
“日前谢侍中有言,北地不稳,占据陕城的氐人投了慕容鲜卑。氐人有雄主在位,掌权之初便野心勃勃。慕容鲜卑百足不僵,双方迟早要有一战。以桓元子的为人,定会紧紧盯着北边,不会将全部精力放到建康。”
“阿姑,您是说我兄长有救?”庾皇后生出希望。哪怕庾希错得再多,庾氏终究是她的依靠。
“桓云子不会轻易下死手。庾希和殷康闹翻了,同殷涓仍旧莫逆。”
若庾希和殷涓联合起来,势力依旧不小。没有万全的准备,桓温不会轻易动手。
褚太后本来不想这么直白,奈何庾皇后不只性子弱,脑子也不是太聪明。不能一次讲清楚,过后又要来她面前哭,她哪里还能有清净日子。
“如果氐人和慕容鲜卑动手,无论哪方获胜,桓元子都会寻机北伐。”
论实力,氐人不及慕容鲜卑。但后者内忧不断,前朝后宫几乎乱成一锅粥。太宰的遗言压根没被重视,慕容垂表面得到重用,暗中却被不断排挤,甚至有性命之忧。至于大司马一职,更是边都没有摸到。
“朝中文武都惧桓元子,但就北伐之事,桓元子却是无可指摘。”
说到这里,楮太后深深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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