忖是管不住的,便在顾秀身上下功夫,平板板地吩咐她要懂得修身齐家,是时候相一门亲事。顾秀推脱不得,唯有自称痼疾缠身,沉疴难愈,此生恐不能再有亲缘。她听在心中,却是忍不住的难过。
她的记忆里,少年时的顾秀从来意气飞扬,何曾平淡出口过这样颓丧的字句。尽管她知道这是顾秀一贯敷衍人的招数,却也觉字字血泪,焉能不痛。
这厢顾秀余光却瞄见对面那人的神情黯然了一瞬,心里忍不住也胡思乱想起来。
她当初与阿渺定情幽涉,却一直未曾昭示,只不过因为朝中诸事未平,不宜再生波澜,如今西海平定,四境安稳,她便是明日就和阿渺举办婚礼昭告天下,想必也不会有人敢跳出来反对。
她念及此处,忍不住轻轻一笑,只不过阿渺眼下还在和她闹别扭,也不知几时才哄得好。且倘若真的办个婚礼,只怕她又要不知道怎么害羞了。阿渺平素连裙子都不肯穿,怎么肯动用时下新兴的那种层层迭迭珠珞满身的薄纱礼服?况相府是仿前朝园林山水所建,风格也与新式婚礼不搭,倘若不从宫里借宴会厅,便要另辟一处所在才好。她一边漫无目的的想着,丝毫未曾察觉阿渺看着她的眼神。
“你在笑什么?”顾秀每每露出这种笑总没好事,天知道她又在算计谁。
她这才恍然回神,见阿渺盯着她,微笑道,“阿渺今年生辰想要什么礼物呢?”
叶渺尚未答话,外面安雀就匆匆来报,说几个在京中的修士和禁军署的人打起来了。这是叶家族中事务,顾秀不好插话,便只能任叶渺匆匆走了,再看戏也觉无味,想起方才之事,索性同蒋音告辞,坐上黑金马车去了萧良夜府上。
萧良夜正在花厅中喝酒,身边陪着几个翠云分缕的美人儿,见她先笑道,“稀客啊,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顾秀笑了笑,“原是有两件事来劳烦你。我要置一处园子,图纸已经画好了,只差地方。我是没做过这些事的,故来问问你,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地。”
“图样给我看一张总的就好,”萧良夜接了一迭设计图样过去,摸了摸下巴,“嚯,好大气派。是池先生的手笔?不过如今京中哪儿还有地方给你这样折腾?你这是要修什么行宫禁苑?”
他一张张翻了过去,对着皱了半天眉头,“依山不难,还要一处活水,那便只有西郊,西郊是上风上水的,嗯,我记得夜宴最近是有拍两件西郊的园子,只是式样和你这个恐怕不太对,不好做改动。”
“无妨,只是要个地方,能翻建最好,不行的推到了重新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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