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望向父母亲,心里有个念头一直在打转。
眼看她们就要离开医院,他终于问道,
「爸爸,妈妈,我可以现在就出院吗?」
这句话让谢先生和谢太太不约而同地注视着他。
谢先生望了妻子一眼,然后説道,
「天朗,你昏迷了三天,还是多休息一天才出院比较好吧?」
天朗。
被这样叫,说真的,他还是让他有些不习惯。
可是他只要一思考这个问题,就会觉得陷入五里雾中,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这时,他的脑海中彷彿有一把声音如此说道,
「我当然是天朗啊。」
那是他的声音。
开朗而活泼的声音。
他看着映照在窗上那不太清晰的倒影,隐约看到浅色的头发。
是啊,他是金发的天朗。
这么一想,心中那种莫名的不适感霎时间烟消云散。
然而他仍坚持地説道,
「爸妈,我想要去看看老哥。」
虽然失去当时记忆的自己还是无法坦然接受眼前的情况,但是他始终认为必须眼见为凭。
如果他们兄弟真的遭受意外,而其中一人死了,活着的他就必须亲自去确认这个事实。
谢先生听到他的请求,深切体会到他的心情。
不忍心剥夺天朗和哥哥天宇最后告别的时间,他只得点点头,
「好吧,我去跟医生商量。」
虽然还是很担心天朗的身体状况,但是谢太太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儿子。
经过谢先生的努力争取和保证,他们总算是得到医生的特许,让天朗立刻出院。
在父亲的帮助下梳洗换衣之后,天朗独自在浴室里。
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知为何心底竟然泛起异常复杂的感觉。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总是在他们兄弟俩面对面互望的时候產生。
此刻,在镜子里的自己有着一头金发,右耳那一排七个的耳环虽然已经被取下,却还能清晰看见那七个耳孔。身上穿着母亲帮他准备的黑色衬衫,和看起来有[破旧感]的牛仔裤,确实很有天朗的风格。
每次穿耳洞之后都会喊痛,还会惹来爸妈的一顿骂,但他还是乐此不疲,过了一阵子又忘了,然后再去穿多一个。直到母亲恐吓说再多一个就别回家,他才百般不愿地停止这种行为。
抚摸着那一个个小孔,他完全想不起当时的疼痛感觉。
难道真的是伤口癒合了就忘了痛吗?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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