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也走了,只是派人以言语打磨她一番,大意无非就是不要想着自杀,别要死不成反而引来更多灾祸,再者,让她想一想韶王和家人。
她很清楚韶王之辞,不过是一句恐吓,流血之夜皇帝没能趁机除得了韶王,暂时皇帝就动不了他,毕竟韶王是先帝嫡子,于朝中又一向广有贤名,他可以竭尽所能打压但是不能草率动他。皇帝就算再怎么荒淫无耻,那也是对着她一个弱女子使尽恶毒,面子上该装的一样不能少。
但是家人就不一样了。她母亲早逝,只有父亲,但还有一位异母的兄弟。他才八岁,她父亲中年方才得子,爱之若奇珍,就是她也宠得什么似的,她完全没有抱着什么等弟弟长大了报仇雪恨重振梁家这些念头,只是再难熬的时分也在想着要给弟弟有一个机会平安地长大。
所以她受刑时虽痛不欲生,恨不得立刻便死了,从此后无知无觉,当清醒过来,理智回到心里,就不敢妄动。她知道那不是威胁,皇帝要是折磨她还没出够了气,她就草草地死了,势必将把一腔怒火对准她如今已全无凭依可言的家族,韶王她丈夫的日子也会更加难过。
纵然夜夜噩梦,夜夜惊心,她却不得不咬牙忍着,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君要臣不死,千难万劫也只能活。“活着有时比死了更痛苦”,柳欢宴的孪生妹妹柳欢颜曾说过这句话,她只不信,如今信了,但又有什么用?
角落里蟋嗦一声,她陡然大大一惊,几乎没跳将起来,把被子缠得更紧了,浑身僵硬地听着些微异声,毛骨悚然。她把头也藏在了被下,可是没用,她明明见着了两道利光,因饥饿而凶狠。这种光芒越聚越多,且越来越近,逼着她,她已可触摸到那些毛茸茸的感觉,它们近身了。
“啊——”她尖利地嘶声长叫,叫声划破夜空,顿然失去知觉。
她从很深很深的梦境里醒来,还是噩梦,只是耳边依稀听到人声了。
“又是这样,晚晚都晕,她有完没完啊?”
“就是这样,病没好,一天天拖着,拖得越久,上头越发怜重,要是我也就好不了啊。”
“哼,她是到永巷来当奴才的,还是享福的。”
“你眼红,不上趟啊,还是做好咱们的奴才本份罢了!”
虽然是绝非善意的对话,可她不管,只要是清清楚楚的人声,就能让她想到满地阳光,如许明媚,可以驱走她心头寒冷与黑暗。
不过终究不能这么一天天躺下去了,永巷上人人都认为她好了的话,传到皇帝耳朵里,怕也认为她好了,无非装病躲懒,一怒之下不知又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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