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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儿行得飞快,寂夜唯有破水之声,橘子行了一段,低下头来想再行哄骗云罗几句,却哭笑不得:她蒙上嘴不得说话,又夹住了不得自由,居然就这么半倚半靠地睡着了,青丝一绺飘在橘子肩头。
橘子感慨万千,轻叹道:“唉,傻姑娘,二小姐说你痴癫是福,可是若你与王爷顺利逃脱,重归自由之身,尚且如此痴痴呆呆,江湖漂泊,全在自己,又怎见得是福呢?”
青丝随风,云罗连眼睫都没晃上一晃,睡容甜美。
划到岸边,橘子抱着云罗跳回到岸上,也不再叫她了,索性抱着她奔行。
山另头落拓青衫,焦首踮足,身后停一辆青布篷大车。
脸儿煞白,嘴儿紧咬,手儿紧绞,乱步踏得枯草成片儿乱折腰。
车帘门掀开,露出一张清颜绝俗的脸,也穿着黑夜里容易混淆的深蓝衣裳,气定神闲地微笑:“何必如此紧张?”
那心慌意乱的人驻足,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向他道:“从前,是我误会你,从今而后,我们恩怨一笔勾消。只是我的母后人在深宫,还望柳大人能够分神照应。”
柳欢宴懒洋洋道:“圣上事母至孝,圣母皇太后定得安康,王爷无需挂怀。”
穆潇叹道:“唉,你不必安慰于我,此番远赴天涯,母子相会只在来生,穆潇不孝,思之其心如煎。”
柳欢宴道:“圣母皇太后与王爷不一样,她生是那宫苑之人,魂梦骨髓都浸入宫苑气息。你们母子两种心肠,到头来一定选上两条路,我以为王爷在作出选择之前,就看得很是明白了。”
他语气平常,不知怎地,穆潇有侵骨的寒冷,仿佛那个俊美无伦的年轻人虽然不过是就事论事,尚嵌着一层其他的意思。
没有来得及追问,柳欢宴跟着说的两个字打消他一切疑虑,狂喜如潮将他顿时吞没:“来了。”
橘子抱着云罗奔上了山。
云罗途中醒了,实在被一个身量比她还矮些的人抱着上山若犹能安睡,她不是傻子,简直是头猪了。
橘子好气力,一口气奔上山也有些气喘,把她放下来,低低笑指前方:“王妃你看。”
云罗未曾注意到她连称呼都改了,怔怔直目不远之处。
记忆中刻骨铭心的那抹身影,连他的走路姿势,举手投足,纵然多经磨难,亦未曾轻意抹灭半点。他乍然回头,是梦里依稀不变的脸。
天上有星光仿佛瞬间汇入双眸,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穆潇揉揉眼睛再看,确定没有可能认错,怆然大呼出声:“云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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