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部分

深沉厚重，让高高在上的天子，也不得不低头，不得不放手。

“谢谢！”如颜郑重道谢，抬眼，看到他痛苦不堪的神色里，那双锐利的眼，早已平实无华，只剩下小星般的碎光，充满自责、内疚、痛心、悔恨、不甘、苦涩……却独独没有了曾经的孤绝强势，终是让人心头一软。

“下辈子，若是再遇上你，我定先给你一拳，已报今生之仇，这辈子，你我便两清了罢！”

说完，如颜决然转身，步伐坚定地离去，这一走，便成了永别！

凌翔云迅速跟上那个毅然挺立的身影，无奈低语：“如此一说，只为让他安心罢？”

“他这辈子，受我不少煎熬，我只是想，若能抹去他一两分的愧疚也好，否则，这漫漫一生也太苦了些。”如颜悠悠回道。

凌翔云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卸下一切武装茫然无措的天子，又转而看向如颜透澈的眼，心里蓦然一叹，即使他伤你、害你、骗你，最终，你还是会替他着想，试图减轻他的痛楚，就是这样一个你，一个被人一再伤害直至遍体鳞伤也勇敢不屈真心待人的你，才是那么的让人爱，亦让人恨，更让人欲罢不能的疼惜。

“来人。”许久，天子闷闷地唤了一声，已是精疲力竭，他仍强自镇定，迫使自己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传令下去，李婕妤，于今夜，甍逝！”

仲夏时节，长安城内一支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城而来，人人皆知只有皇家送葬的仪仗队才能如此声势浩大，而这一支，又更加的浓重盛大，较之皇后出殡仪式也过犹不及。

长安城内外百姓都聚集而来看着这难得一见的肃穆有序的威仪长队，纷纷低低絮语，这位倾国倾城恩宠冠绝的天子爱妃，终究红颜薄命，不免教人扼腕叹息。

如颜在屋中犹能听到仪仗队的铜锣声，可想而知，这支出殡的队伍是如何壮观，她微微一笑，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转首，看了一眼山坡上绚烂一片的无穷花，低头，仍旧敛了心神，提笔书写。

无相无爱

穷携穷恨

花连花埋

初理落葬

绽处尽时

－－至今生挚爱，若有来生，唯三愿尔：一愿君心坚似铁，二愿妾意无转移，三愿情缘相宜白首不离。

如颜刚刚将信筏收好便听到门扉轻叩声，转眼，凌翔云朝她颌首，她淡笑，他默默进屋。

“正巧，有些东西，须得交给你。”

凌翔云闻言默不作声，脸色却很不好看，近乎气闷。如颜装作没有看见，自顾自拿出三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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