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忠领了命,退出内殿。
他吸了一口外头的空气,才惊觉捡了条命回来,里衣全汗湿了。
他从十几岁起就服侍天玺帝,越来越瞧不明白皇帝的心思,叫他害怕的是,皇帝越来越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只有那日天玺帝控制不住冲过去扶住了皇贵妃的椁木时,才让他看到了些许皇帝少年时动情的样子。
那天,他听到皇帝轻声唤“雪儿”,看到帝王扶着椁木的五指颤抖不止。
那日的棺椁被笔直地送出神武门,天玺帝阴着脸站在深重的门影里,一整天再没有说过话。
那日的风雪被吹走了皇帝最后一丝温柔。
-
燕灵儿被长公主接到重华宫住了几日,燕熙在皇子所里收拾好了,便接到明忠的通知说皇陵那边安排好了。
宫里安排了马车,燕熙接了燕灵儿,在重华宫外与燕桢儿道别。
燕桢儿病容未退,拿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才虚弱地道:“你们且去,缺什么使人来与我说。”
无论燕桢儿是真情还是假意,这些时日燕桢儿确实为承乾宫里外张罗,废寝忘食。这是实打实的人情,燕熙还是得领情,他拜谢说:“承蒙长公主照顾,小熙谢过了。”
燕桢儿苦笑一声:“小七长大懂事了,倒是与我生分了。”
燕熙垂眸没有接话。
燕桢儿没有让尴尬漫延,她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这茬,与燕灵儿又说了几句体己话。
燕熙余光观察着燕桢儿,心想:实在是不像男子。一个人能十几年掩饰性别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其心性实在是深不可测。
-
“小七!”斜里鬼鬼祟祟地冲出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