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忧虑身后之事,区区一个养子也威胁不到嫡子之位。但我生长于萁豆相煎的北条家,无法再面对寸丝半粟的阋墙之危。
北条家一旦灭亡,然则,这之后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松快。
兄长当上家督之后,一时间将我父亲所有的女儿都下嫁出去。而后他又担心,这些已婚的公主会生下流有北条家血脉的男孩,遂暗地里将她们一个个害死。他做得杳无痕迹,以至我最后一位庶姐血崩而亡时,旁人都觉是怀着早产儿的她数奇命蹇。兄长千方百计打探到鹤若的行踪,却并未派出亲信动手,他让我手刃自己的亲弟弟,为的也正是杀鸡儆猴吧?
沦为北条家唯一血脉的我曾惶惶不可终日。北条胜彦不杀我,只是因为我长得像我们的母亲。
兄长深爱母亲,在母亲死后仍执拗地爱她。
他居室的障子上绘有铺天盖地的海石榴花,连他的胁差刀鞘上,也刻有那花的图形。如此海石榴花好似永开不败,那永不褪色的鲜红正像歃过血一般。
可现下兄长业已作古,他与昔年蔚为壮观的小田原城,一起被扫入旧世的废墟。但我却因此解脱,不必再因他对手足的猜忌而殚精竭虑地活着。
况乎,我也曾算报复过他……
听完我的叙说,面露和蔼之色的今川纯信,始将我从自己遥远的思绪中拉回。
“你这孩子又何必这般谦虚,我照拂自己的亲侄儿盖为理之当然,哪有什么无福消受的道理。不过,若你执意要延续北条一门血脉,我自然不会阻拦。迩来我已在替你筹备元服事宜,也会代你父兄为你取名。”
“一切皆听从姑丈大人安排。”
我向他深深一叩,结束这场能决定我命运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