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铃在隔壁屋里听着,半晌摊开手掌,看着被自己攥在手心那对母亲留下的素银耳坠,它实在不值几个钱,却也能把她掌心硌出肿痛红痕。
舅母并不知晓那日府中事,只以为玉铃胆小,怕是当日得罪人了,便抓着那婆子的手,“我家女孩是个不堪用的,平日里没见过世面,稍一遇事就不成样子,贵人千万别怪她,她这几天也是成日怕着。”
那婆子吓一跳,“实在折煞我了,可别这么说,我算什么贵人!您家这位才是贵人呢!我们府里婶子应该也略有耳闻,并不是我夸口胡说,竟没一个不争气的,一个个在朝中做官都很有前程。也不是那种没规矩的人家,待人接物都宽和厚道,多少人户削尖了脑袋想进来。”
“前几日罗氏来府上顽耍做客,我们老太太拉着她赞不绝口,别的人都没看上不说,连带咱家里清贫些都觉着也是好处,说是更规矩听话,这几日一直念叨。”
大舅母这才隐隐听明白,她知道玉铃当下就在隔壁坐着,因她这几天只字未提,家里还以为白走了一趟,此刻才知道原是看中了的,所以才赏下来了那许多东西。
“我今日就是给婶子送好消息的,我们太太说,依着她们的意思,在府里惯常旧例上再加一层,摆桌吃酒正经纳进门,另外日后的份例都是最好一等,咱们是清白人家,听说还有个读书的兄弟?过几日体体面面的出门,绝不落下乘,日后生下个一儿半女,这一辈子就只等着享福了……”
大舅母光是听着这些规矩层次就觉着后脑勺发疼,沉默着起身去堂屋,把那日罗玉铃带回来的几样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在婆子面前,“怕是她配不上贵府这般看重,她年纪小不经事,我们本想着……”
那婆子没料到这家人竟不愿意,面色渐渐僵冷下来,她讨了这差事是想混个脸熟,大奶奶那边又盯得紧,万一有什么要务她能插一脚,结果却眼看着要不成了。
这边话音还没落,二舅母匆匆从门口近来,把大房的往自己身后一扯,赔着笑脸说,“她是糊涂了,只由着孩子胡闹,其实不过是因为玉铃平日被养的不大见人,相起亲来长辈们难免多想,求您容我们再想两天,毕竟也是大事。”
二舅母心里怪大房的多事,她之前给那个搭线的塞了多少银子才成事,事到临头了又出来说不愿意,也不问问旁人,真是眼界小见识短。
那婆子才稍稍转回些态度,叫了外面候着的小厮送进来一个箱子,“这是太太赏的,一些缎子衣服,一副头面,加上两件今春新做的斗篷,还有些小玩意,两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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