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
她神色仍旧不耐烦,但她从未丢下他不管。
他的一生绑在朝梦身上,为她的生死奔波,也曾疲惫厌倦过,可她对他便如血亲一般,再疲惫厌倦也不能停下。
但这段时光,他追随苦楝看过太多惊奇险境,雪山漫行的冷漠道人,大漠荒地之中那一抹炫目剑意,仙人掌中雀跃的水源,以及他倒在沙地,透过滴落的水光蒙蒙望去的她的模糊面容,都太惊心动魄了。
他甚至不知到底是为了救朝梦追随她,还是存着私心只想同她浪迹天涯。
他暗地里也挣扎过,可他很难不喜欢她,这样冷漠的,强大的,又那般动人的一位女子,总是叫人心动的。
可如今他都开不了口了。六朝握紧手中竹伞,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一切结束了。
他不能再借着私心缠在她左右了。
苦楝却是一概不知,只如释重负地回了须弥观。可巧的是,弈花婆婆还在等她,仍旧慈爱地端来一碗热汤,叫她暖暖身子。
这一次她接过了,轻声道谢。
她在须弥观停留了很久,念归道长会同她讲道解惑,弈花婆婆对她关怀备至。
那日她同念归道长论道后,又惶惑地望着天空发呆,弈花婆婆便是一叹,关切道:“孩子,不须如此拼命地博人尊敬,也不必急于飞升成仙,便是败了又如何呢?这不是什么大事,人哪有不失败的,只要你平安快乐就好了。”
苦楝没有说话,她没有亲人,血亲之情格外淡薄,但她知道弈花婆婆将她视若己出。
她想,是,她太要强了,她在天地间诞生,从未依靠过他人,惯了单打独斗,即便是曳月,她也很少同她提过往种种苦痛。
她取剑九死一生,被许多人骗进死境,最后握住剑时浑身是血,但仍旧骄傲地亲手雕上喜欢的楝花,融入心头血,给它取名恨水。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的恨水。
弈花婆婆说姑娘家取名怎么还带苦字,多不吉利,再听她佩剑名字更是很不赞同。
但她喜欢,苦楝,恨水。
此生苦恨,皆如水上楝花,悉数漂逝。
她不在意苦,也从不觉得自己会败,也绝不允许自己软弱失态,像是被傀儡线死死吊住的木偶,决不允许倒下,决不允许低头,只持着恨水往她所求之道一往无前。
眼泪不适合她,软弱也不适合她。
修道者多如牛毛,得道者却凤毛麟角,她便要做最拔尖那个,她不能倒下,咬牙往前拼,往前走。
朝闻道夕死可矣,可她还是累了,想要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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