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和看向镜子里,红红的眼睛,失神的憔悴:“快梳吧,今天该去给舅母请早了。”大湘拿出鱼形玉梳慢慢地梳起一把柔丝,大湘有些愚顿,连名字也起得粗气,但她知道自己小姐的心思,小姐不说她也知道,她又怎会不知道?
顺和的父母是她十岁那年去的,顺和只知道父母都出自世家,但,都不怎么金贵,父亲只是个旁支,母亲还是庶出。以父亲的出身早谋了个小官养家,日子还好。那年大水,父亲被上司责了治水无能,贪贿怕事,罢了官,不久死了。
顺和的母亲是个温和懦弱的女子,给顺和起了这名字,只知道和顺的过日子,过了,也就是女子的一生了。然而父亲去后,顺和的母亲再无法和顺度日,她恐惧非常也绝望非常。离了丈夫的弱女子似半枯秋叶,早没了力气挣扎,还没得几番飘零落入尘埃就轻易结果了自己,仿佛从没有在人世活过一糟,连几句议论都没惹下就入了黄土。
好在舅舅,与母亲虽不同母,念在故去的人,接她回来养着,也就养着——不闻不问。舅母更是冷淡的,有时高兴送来些首饰,衣料,都是极好的,温情却没有感到几分。丫鬟大湘是这府中的人,有些苯气,倒也很忠心。自己家带来的春茗早被卖了,说是淘气难使唤,况家中人多用不着,顺和记得那张脸是如此明媚新鲜,极灵巧的一个人。大约是太过灵巧了吧,顺和想。这家大业大的就只供她一个贴身服侍的丫头,其余粗使下人粗陋近不得身,想求个服侍周全也难,顺和苦笑。
梳好了头,粉色的衣裙被风微微托起,镜中的人竟自有一番滋味的,发如云,垒积成髻,怎样的梳也是丰实端庄,气韵天成,少了金银俗物也自比那发少辅以假髻的气质高华。她那一头浓密乌黑的发,是真的浓且密。大湘即便不是那心灵手巧的,用这长过膝的乌缎也能梳起一头的华贵妩媚。大湘知道,单看这样的发髻小姐便生生有了几分傲然气势,仿佛生来就是金贵福禄之人,那旁的小姐一比,倒象是挂满金银的丫鬟了。
淡淡扫出个妆,轻轻画下眉,低头想着又抬眼,望进金光泛泛的大铜镜子,一片温暖的光晕中原本过白的脸也染了一层媚色,眼睑处稍深,一片阴影中,长而风情的睫毛。顺和眼里略有了笑意。顺和不大象父母,却很美丽,这美丽令她稍有安慰,毕竟美丽谁不爱惜?
“小姐,你可满意?”,大湘殷勤端着一面双鲤戏荷纹铜镜子照映着顺和脑后的发,又给簪上一朵绢花,“大湘,把顶竖柜最上面的箱笼打开,把那个酸犁木匣子拿了来”。
大湘依言去寻,片刻,顺和接过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