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钉紧棺盖。
“儿子扶您去偏殿坐坐。”如意儿轻声细语地说,“皇上今早听说噩耗,当即发病昏厥。当前大小事由全仰仗您打理,您得空歇歇,否则身体撑不住。”
萧阙一言不发跌坐在椅子上,如意儿心惊胆颤奉上参茶糕点。因在长春宫,特地避开皇贵妃生前所用物事,免得触景生情。
正殿传出幽幽哭声,似一面飘飘荡荡招魂幡,于风中摇摇欲坠,不能断绝。
将将捱到夜深,守灵丫鬟太监轮替一波又一波。诵经法师早已离宫,只剩萧阙守在偏殿,半步不肯挪动。
西洋珐琅小自鸣钟打过十二响,门外一声帘动。萧阙业已倦极,心神恍惚,听见隐约动静,以为幽夜芳魂入梦。不想却是康生蹭着鞋底子进来,颤颤巍巍跪倒在萧阙面前,叫了一声大人。
“你来做什么?”
“这是娘娘交代给奴才的信。她特别叮嘱奴才务必多等几个时辰,再交与大人。”
萧阙劈手夺过,奈何十指哆哆嗦嗦撕不开,好一会儿才展开信笺。
“萧阙,我怕见面哭得不成样子,只好草草写在纸上,托康生交给你。
我最近不知为何,记起许多模糊前事,前因后果却是一片空白。你在宫中大半辛劳,乃至性命之患,皆为我所累。而我苟且偷生许多时日,早已身心俱疲。我曾经想过,如若将皇上从皇位上拉下来,还可借机解脱。然皇帝仓促退位储君未明,必引朝纲大乱、四野震动,你我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我不顾伦理纲常,因一己私欲招惹你。今以身相赎,求仁得仁,实无怨言。此身亡故后,你再不必受人胁迫,寻个由头辞官出宫,游山玩水肆意快活。
人生一世无常,其实大半虚妄。多则数十年,少则三五年,伸头缩脚终有这一日,你不要太过悲伤。我过去懦弱胆怯,生怕托生一个短命鬼空壳子。如今双手松开,有始有终,未尝不是成全自己。
靖柔人微命薄,幸得你庇护乃有今日。一朝殒命,无愧天地,无愧父母,唯独有愧于你多年情意。无颜当面谢罪,惟愿见字如见人,可表我寸心。”
时间仿佛滴落在黏稠烛光中,一寸一里拉长。萧阙枯坐良久,嘶哑着嗓音问康生:“她何时写的这封信?”
康生胡乱擦去满脸泪痕:“昨夜丑时。”
昨夜?萧阙心底隐约泛起不安稳的涟漪。
康生干脆竹筒倒豆子,一口气从头至尾说出来:“昨日娘娘嘱咐奴才,将您的安神汤熬浓些。后来娘娘夜半来司礼监,在您屋里待了足有三四刻钟才出来,满眼通红地问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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