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他佯裝正常的樣子,更清楚今晚必然有什麽事煩著他。
她撒嬌地蹭了蹭他,「寧兒覺得今夜月色特別好,就出來走走。」
「如今入了秋晚上霜寒,景色再好生了病怎麽辦?大白抱你進去。」白東綸說完橫抱起她往殿裏走。
晚風拂來,幾朵花落在白東綸頭上,伽寧見了輕輕拭去,可越來越多的花飄來,霎時竟下起了花雨。
伽寧驚喜地叫了一聲,賞看起漫天的花舞。白東綸停下腳步,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永寧宮,曾經的清平宮,以前住的也是二品以上階位的人物,玉華宮開滿芙蓉,錦翠宮種滿海棠,而這裏栽滿聳入雲霄的大樹,平常三個季節看著尋常,可一入秋便獨占鰲頭地下起花雨,這花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合歡花。
看見小人兒身上鋪了一層淡粉的花衣,笑得比花還嬌美,白東綸手緊了緊。
或許呆在荊江太久,他對自出生起就住了十四年的皇宮反倒覺得陌生。其實當他不再是太子的那刻起,他就活得和尋常人無異,否則也不會和世外高人楚譽混得那麽熟絡。
他清楚這麽大的一座宮城只住著一位君王和他唯一的女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並非是歷朝歷代的君王各個多情好色,而是皇宮裏住的永遠不是人。
它只是個容納政治關系的地方。
君王的後妃就像一根紐帶,連系著君與臣。
沒有這些紐帶,皇位可能比斷了腳的木椅還不穩。
或許他該像那些帝王一樣,把各卿家的女兒塞進宮裏,至少先塞下岐山郡主穩定朝中局勢,但他有他的固執。
他一直是個固執的人。曾經藏著太宗的信十四年。曾經孑然一身三十年。
既然無望立她為後,那他就把她像現在一樣藏起來,藏到再無人能反對他給她和他們的孩子名分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