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剖腹,生下小灿。他在保温箱里,你在ICU里。医生说你们两个的状态都很差,很可能都活不了。”
“那时候我每天每天都在懊悔,那辆车的刹车有问题,我一直知道,一直没有去修,我在想哪天运气不好,就让我冲到山崖下去好了。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开着那辆车走,是我害了你。如果我早一些去修车,就不会这样了。如果我不说那些蠢话,也许就不会是这样了。是我将你害成那样子。你一直住在医院里,我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让你们两个都平安无事。后来小灿的情况渐渐稳定,你却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心肺移植,可是配型很难。我最后想到你的妈妈。”
“手术单上是我签的字,是我停止了你母亲的维生系统,是我找律师,办完了复杂的法律手续,让我可以代表家属签字,同意她将自己的心肺移植给你。医生说你的求生意识很差,也许潜意识里不想活了。那个时候我就想,这是报应,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所有的罪孽让我来背负吧,如果有报应,就报应到我身上好了。如果你知道是我中止了你母亲的生命,你一定一定会恨透了我。你那么执着一个人,也许就宁可自己不活了,也不愿你妈妈因为你而死。”
“结果你终于醒来,再不记得我,也不记得我们之间的事情。那时候我想,也许这世间真的有神灯,你擦过灯,许了愿,它就如了你的愿,你从此就真的忘记了我。可是上天毕竟待我不薄,他把小灿给了我,那是你的一部分,但我总是担心,你会随时将这一部分也收回去。所以我把小灿藏起来,也许藏起来不让你知道,你就没办法将这部分拿回去。”
“七巧,”他用浴巾裹住我,声音低微,“上一次你来见我,是对我道别。每一次你来见我的时候,我都在想,你是不是又来跟我道别……你会离开我吗?再一次?”
我看着他,说不出来话,他将衣物一件件替我穿上,然后自己也穿好衣服,他说:“和小灿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想,这段时间是偷来的吧,总有一天你或许会想起来,然后带着他离开我。”
我完完全全没办法说话,事情来得太突然,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将防寒服替我裹在身上,然后带着我下楼,我们经过客厅,小灿很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苏悦生朝他招招手,他很快朝我们飞奔过来,兴奋地问:“我们是要出去吗?”
他的脸庞那样清晰,那样柔软,而我竟然不敢伸手摸一摸他的脸。
儿子,我的。
当他还是小小的胎儿,在我腹中第一次胎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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