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的头一场雨,下得措不及防,几个人淋成落汤鸡,忙匆匆从田边逃离。
他们身后偌大一片桃林,有不少叶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大多仍是枯树,当柴火烧极好用。
雨一阵大过一阵,土叫水一搅和,泥泞不堪。
银莲和百合脚程快,飞快地跑远。
姐妹俩的身影切断雨幕,和青黑色的山脉融在一起。
小婵应付不来,脚陷进泥里咬着牙才能拔出一截。
朴家是有名有姓的大世家,衣食住行无一不精心。
栽花的花坛子,上头还要专铺一层碎木屑或砂石,怕弄脏主人家衣裙,更别说给人走的游廊石桥,时时打扫不见一点尘土。
从逃亡始,他们一直走泥巴土路四处躲藏踪影,也不见不适应。
偏偏今天这回,鞋里头被泥水浸湿,人拖沓一会儿,就像是有千斤坠着,提也提不动,迈也迈不开。
朴新始终拉着她,见她有些泄气,鼓舞道,“我等下喊,你就开始往前跑,别怕,要到家了。”
手心的暖意让小婵心热,总算明白心里怎么会有焦躁。
雨大得她无法看清朴新的脸,眼前朦朦胧胧一个瘦削的身影,连他的声音都被雨声蒙上好几层棉花,又远又静。
雷声“咚”地炸开,小婵不由自主地像只风筝一样随着朴新往前飘,脚下的泥脱了力,人好像飞起来一样轻盈。
她晃神,怎么自己大胆得在公子面前也气恼。
他太容忍她,这些时候再难都没有放开过她的手。明明以前在朴家,分到公子身边之前,管家千叮咛万嘱咐要老老实实做事守好本分。夫人时常敲打她,却也说她性子跳脱,是个本分知礼的。
小婵想,她已经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还是小婵,公子仍是公子,只不再是平城里头的朴家公子和侍女小婵,而是蜀山大弟子小婵和二弟子朴新。
那日,他和姑姑说,“小婵是大师姐,我是二师兄,百合是三师姐,银莲最小。”
笑容明朗,如同青竹一样俊秀。他不曾看轻她,就像她一直欣赏他那样。
盈川躲在桃林里,远远看着,尴尬地停下施法的手势。
她怕教错术法,或答不上问题丢人,偷偷躲起来练习。
许久未曾演练,果然失手用力过猛,造出一场暴雨,还好没人知道,她摸一摸身边那颗枯死的树。
羽毛怕水不肯为她遮挡,不知道飘到哪里去躲雨了。
天雷“轰”地一声,盈川就站在桃树边,雨水像瀑布一样从头上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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