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在屏风上,又问一遍,“萦儿,你适才……说了什么?”
独孤萦语速放得更慢,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吐出来:“女儿说的是,腹中胎儿,并非太子殿下骨肉。殿下悲天悯人,以非常之法,收留女儿在此……”
“咔嚓!”独孤铣手掌按住的地方,云石雕嵌的屏风镜心忽然裂开,瞬间碎成大小无数块,噼里啪啦往下掉。
“爹爹!”独孤萦惊呼一声。
独孤铣刹那惊醒,飞速拽起地上毛毡,将碎石接住,以免惊动外围侍卫。
他深吸几口气,看着女儿,慢慢道:“你先起来。”
待独孤萦起身在榻上坐稳,才沉声开口:“究竟怎么回事?你既要坦白,便坦白到底罢,不得再有丝毫隐瞒。”
独孤萦本没打算继续瞒他,当下从一年半前偶遇皇太孙宋洛说起,源源本本,细细道来。独孤铣偶尔发问,也一一作答。说到打胎未遂,差点一尸两命,宪侯下意识捡起块石头,捏得粉碎。说到胁迫未遂,与六皇子交易破裂,捏碎了第二块石头。说到李易传话,双方缔结同盟,捏碎了第三块石头。等说到孕期作假,以安皇帝之心,后头还预备瞒天过海,继续作假,把皇曾孙充作皇太孙,独孤铣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捏石头了。
抖着手指向自己女儿:“你、你们……”
独孤萦坦然道:“我答应了殿下,陛下驾崩之前,决不泄露此事。初三日闻得噩耗,我无法出门,传讯不便,故而一直在等候爹爹。女儿只担心……爹爹伤怀之下,不愿登门,就此远走东南。若当真如此……”
独孤铣再没有耐心在此浪费,霍然转身,大步离开。
这时已过三更。他在京城御道上策马狂奔,初冬天气,夜风凛冽,心里憋着的那股火却熊熊而起,整个人都似要燃烧起来。
今日大殓,城中戒备森严。很快就有巡城的戍卫军官兵追赶拦截夜行之人。独孤铣勒马停步,夜色中有如修罗当道。不等他亮出腰牌,那领头的军官已然认出宪侯面貌,立刻敬礼放行。
独孤铣一口气奔到宫门外。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冲动,当此非常时期,宪侯一举一动,都可能引发事端。然而他不知道,如果不能马上见到他,会不会直接被心中业火烧成灰烬。
魏观听下属来报,宪侯半夜入宫,慌忙出去查看。
“我要见殿下。”
魏观为难:“殿下子时过了才从西宫出来。除非是紧急军情,否则都明日再说罢。”
独孤铣道:“比军情更紧急。有劳奕侯帮我问问。若殿下说不见,我就在此等到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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