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醉晚庭中饮宴,乔寰就在外间,再不济还有龟奴,纵使受些凌辱轻贱,至少性命无虞。说是帮林俏影,实则苏妙妙细细算过风险的。可相比之下,林俏影却仗义出手,全不顾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这份深恩厚意,她舍身难报!
她胡乱去捂林俏影的嘴,发现她脸上也是紫胀一片,心中更恸。她忍下泪水,劝林俏影:“别胡说!林姐姐,你不会死的,我去求医师,我去求我的恩客,求他们给你找名医来!”
林俏影边咳边笑了笑,似乎是在笑她的天真。她实在没有力气再说话了,眼睛也睁不开了。旁边的汤药婆子见状不对,又向她口中塞了两片参片,沉重地向苏妙妙摇了摇头。
苏妙妙魂不守舍,退出了林俏影的院子,又转身跑向了红姨的住所。红姨见是她进来,也不意外,甚至脸上没有愠怒或伤怀的表情,似乎此刻奄奄一息的不是她手底下的娘子。她招呼苏妙妙让她坐,随后在苏妙妙开口前三言两语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广平王府已着人送来了八百金,并且言明不再追究李代桃僵之事。否则,若你执意要闹,人家只消一句:我们要的是乔三的相好,谁让你们掉了包?这才遭了殃。”
苏妙妙难以置信:“他们不再追究?——这是一条人命!”
“娼妓的命不是命。”红姨轻飘飘地说,“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你么?”
是了,娼妓的命不是命。苏妙妙十岁起就受红姨教导,远比其他娼妓更懂平康坊的规则。苏妙妙木然地听着红姨的话,又听得她说:“如今林俏影是不行了。本来,她也二十有八,这花魁也算是做到头了。我预备捧你做花魁娘子,来日同连安素争一争‘都知’之位。若有机缘,你要赎身,我看在与你母亲的交情上也不漫天要价;但若是没有机缘,你赎不了身,这霭烟阁仍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那林娘子……”
“这八百金,购买两个林俏影了!你放心,我会给她准备一口厚厚的棺材的。”
——
从红姨处出来,苏妙妙才发现自己裙子湿了。她对着夕阳看了看,裙上是红通通的狰狞一片,像是什么人流下的血做的泪。想来应当是方才伏在林俏影床边时被床榻上流下的血沾湿的。她愣了半晌,又哈哈一笑。秋媛以为她疯了,害怕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劝:“妙娘,走吧。”
回到屋里,尽管已经很累了,苏妙妙依旧没有休息。她吩咐秋媛准备纸笔,开始给从前交好的恩客写信。
“孟公见信如晤。自别后,愁肠万千……”
这是写给宗正少卿孟公的。孟公年长,喜欢夸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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