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笑,他站起身淡淡道:“随我来。”
李可及心中疑惑,跟在空照的身后向后堂走去,他从未逾越这一条甬道,那毫无光线的黑暗原本就是禁止的意味。甬道尽处是一间寻常的居室,空照在前开了门,一股清芬又馥郁的奇香奔腾而出,霎时充盈了李可及的天地。
那香味与他时常在佛堂闻到的檀香不同,清芬甜腻中又藏着淡淡的辛辣,沁入身周毛孔,令他目眩神迷。他茫然地站在门口,不敢再举步。室内陈设极为简素,唯一的金彩之色,来自一张香案上的香具,一只鎏金卧龟莲花香炉静静地焚烧,两只金宝子分侍左右。
不可思议的是,那盈盈上升的缕缕烟篆,竟然化作一片萦绕不去的翠云,如一道缥缈朦胧难以逾越的帷幔屏风,如林中闪烁明灭的月华,便氤氲出无边繁华的蓬莱仙宫。
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他真的在杳杳香云中看到了仙子。翠云之后的小榻上半卧着一个女子,她通身缟素,面上亦无任何胭脂花子作妆饰。他依稀只觉这女子非常美丽,却因为缭绕的香烟和苍白的容颜,让他觉得分外恍惚。他距离她不过几步距离,却被那层香烟隔成了海市蜃楼,麻衣如雪的女子有一种虚弱的媚态,宛若朝生暮死的蜉蝣,因为短暂,淡远的美丽愈发让人惊悸。
香烟后的女子缓缓抬起头,轻轻颔首:“李郎辛苦。”
听得她口吐人言,李可及禁不住双膝又是一哆嗦,不知是否要下拜。他只觉这女子便是林雾山岚结成的精怪,这一抬首间,她眼中的幽冷实在不似活人,也不似眼含慈悲的菩萨。他颤声问向空照:“这是……”
空照不语,只是望着榻上女子,李可及竟是头一次在他眼中望出了悲哀与依恋。女子的声音也如香烟一般缥缈轻盈:“闻君雅善歌拍,妾有《叹百年》曲谱一套,君习得后献于皇帝。皇帝此时正为爱女伤心,曲蒙帝赏,自有富贵逼人。”
她提及皇帝的语气颇为漫不经心,无丝毫敬畏之意。
她缓缓挪过枕边琵琶,横抱在怀中,漫不经心地拨弹。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李可及倒抽一口冷气,他自是方家,几个拢捻后便听出女子指上力道太弱,数个音都弹滑了。可这丝毫未曾削弱乐曲百转千回、哀婉欲绝的情思,那如泣如诉的调子撕开他心中前世今生的伤痛,任由尘封的伤口在夜中汩汩流血。原来断肠便是爱别离、求不得、生死大限。他似是看到了残月照幽坟,愁凝翠岱云,他唱了一年的挽歌,头一次闻乐泪下。
未及曲终,女子似乎力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