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宿醉一场,我记不清了……
恢复意识,已是黄浦江边,码头外的黑夜,四周再无任何人,我像是被什么抛弃了。
不知几点?想是,子夜时分。
胃中依然难受,但我确信没在船上吃过任何食物,除了白开水——又会是什么?
附近的高楼都灭灯了,我在暗夜中转了很久,才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
有个人影站在我的车边。
担心遇贼,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一张奇怪的脸。
虽然,十年过去,他像经过无数磨难之后,剥落在古墓中的石像,但我认得他。
大师兄?
“话痨”点头,却破天荒没说话,瞪大深深陷落的双眼,像好几天没睡过觉。
面对这样骇人的沉默,我又说了一长串。自他落寞的眼神之中,我能看出,他全都明白,却无法张口回答。
杜俊已瘦得离谱,形销骨立。穿着廉价的夹克,像根细长竹竿,挑着几块行将腐烂的肉。
忽然,有些心疼。
拉开车门,我请他坐到副驾驶位上,但他不说话。我只是想要开车送他回家。
我拿出一本小簿子,还有两支笔,打开车内灯,放到“话痨”面前。
凌晨,进入笔谈节奏,黄浦江岸,月落无声,有人奋笔疾书……
以下秘密,私房传阅,切勿喧哗——
4
离开我的十年间,大师兄杜俊,在南方流浪了些时光,他为之注解“修行”二字。
为追逐各地美食,他不惜千金散尽,最终身无分文。曾经在峨眉山脚下,为了一盆水煮鱼片,被店小二揍到大小便失禁,送到医院已停止心跳,靠电击才捡回一条命。
杜俊在广州暂住过,迷恋于一间汤包馆。此店门面奇小,破烂无比,常有老鼠出没于桌脚。每个深夜,准点光顾,从未间断。只剩他与一位老食客。自然,“话痨”的舌头闲不住,总是说到凌晨一二点,老食客却是个夜猫子,丝毫不嫌他烦,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九个月后,老食客失踪了。杜俊独自在汤包馆,每次等他到后半夜。第七天,老食客的儿子来了,说老父已离世,今夜正是断七。
原来,老食客也是位老饕,因为常年不良的饮食习惯,一年前查出得了癌症,晚期。医生断定他活不过三个月。老食客拒绝了化疗方案,每夜跑到最爱的汤包馆,想要死在自己最爱的美食上。没想到,“话痨”出现了,每夜漫长的聊天,让原本绝望的老食客,抛却烦恼,豁然开朗,竟然多活了半年。老食客海外经商多年,积下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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