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耽搁了……”
锦月本以为太皇太后会说些什么、问些什么,不想一来就直接让她跳。难道,她真是让自己这个半罐子水来跳舞给她看?宫中并不缺舞姬啊……
锦月猜不透,当然更不敢问,双袖一举、翩跹而起,起舞间瞥见座上的老人似并没看她跳舞,单手撑着脸颊、闭目气息奄奄地休息,精神比之上回在甘露台看戏时更弱了些。
她穿着深褐色缎子打底、刺绣银竹枝文的深衣,领口袖口用深青色混合银丝滚了寿字纹,满头银发间也只戴着一朵翡翠金南珠的佛手花形簪,露在外肌肤起皱泛黄,仿佛曾经美丽的花朵经过风霜摧残,精华尽逝,只剩皱巴巴的枯黄躯壳。
太皇太后整个人都裹着一层哀戚之色,那日锦月在她身上所见的将死之气,仿佛越发重了。
转眼已跳了近两刻钟,锦月有些受不住,方明亮见锦月吃力,便挥挥手,让她退到一旁站着。
锦月如蒙大赦,两腿发软地躬身侍立一旁。殿中寂静,只有黄铜雕花香炉的熏香白袅袅的烟升腾、弥漫。
四婢女左右各一双地给太皇太后锤腿揉肩,一直伺候到将近午膳十分,方明亮斜望了眼殿外日晷,将近午时了,便躬身得了太皇太后之后,让人上膳。
鱼贯而入的婢女将圆桌摆了满,各式各样都是珍馐琳琅满目。
布菜、舀汤、盛饭,伺候的婢女虽多,却无一丝凌乱、没一点声音,只有诱人的香味四散,渗透屋里各个角落。
锦月扫了眼桌上的菜,每一样都叫得出名字、吃过,而今想来,当初丞相府的日子过得也当真奢华。
“唉……都撤了吧。”太皇太后看一眼,扬扬手厌道。
方明亮立刻跪了下去求道:“太皇太后娘娘,您这几日饮食稀少,就算不为自己,也要看在皇上、皇后、太后和诸位皇子公主的份上,保重凤体啊!”
他大着胆子双手捧了碗浓稠的八珍黑米粥,呈上——“太皇太后娘娘,进些吧!”
太皇太后斜眼一看便拧紧了眉头,拂袖一推:“哀家说了,不吃!”
整个粥碗摔在地上,满屋子伺候的姑姑、宫婢都应声跪下去,锦月也不敢慢半拍,膝盖虽是磕在羊绒毯上,却也生疼。
“太皇太后娘娘息怒……”
“太皇太后娘娘息怒……”
奴才们瑟瑟发抖。
太皇太后扫了一屋子奴才,更觉厌烦,枯槁的手颤颤指他们:“你们成日只知道说息怒、保重凤体,哀家都听得生厌了,有谁走了心、懂哀家的心了?都是一群,假模假式的狡猾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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