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的儿子也自是眉目含情。
束髻的白簪有着同他的肤色相配的润泽。
公子如玉,大抵如此。
看来确是二十不到的稚生模样,可神凝面露,便有以贵和尊来压人的气势,小瞧不了他去。
虽说与侯爷的身经百战不可同日而语,但他知任长句,又能平定夏乱,还躬身前来体恤军民,如今的朝堂内外也无人敢说偃澹为王不德不仁。
但他这王位终是从他哥哥那里夺来的。
偃夷未亡,论嫡论长,就算他偃澹再是有才有能,这王位就不该是他来坐。
据传他的骑射还是他的王兄手把手教的。
先王虽然厚爱偃夷,但哥哥爱怜弟弟,有什么便会一并给弟弟什么。
后面弟弟拿着哥哥的告位之书,说这谦让爱怀的哥哥竟把他的太子之位也荒唐地让了出来。
而偃澹似是对其兄恩将仇报。
称王以来,他的王兄既无封地,又无爵号,头一个封的竟还是这长句氏的句胥。
如今世人依旧称呼偃夷为“明桓王”。
这还是先王册偃夷太子之位时,夸赞此子足智多谋,特封其为“桓王”,望他能撑顶明国江山,为君明心明知。
正在同句胥话语几句的偃澹面上有着些许疏薄的笑意,却又会对眼前的侍女抬手示意。
虽然不看她,但她在做什么,做了多少,他一概俱知俱悉。
此番再来看他面上那一点点彬礼的笑。
当真不达眼底。
有情也似无情。
他许是就着这副谦和的样貌骗了他那被娇养捧身长大的哥哥,叫偃夷到最后什么都输完了。
以绸丝作布的桌上有酒爵酒觚各一尊,浊且烈的浑酒在那鉴缶里已经含冰镇凉了一整个下午,入口便沁心透凉,辣喉烧心,最是有着喝酒该有的劲头。
而新鲜的荤物蒸来便只有朴素的香气,生血同骨肉和在一起烹食,总要下些烈酒才好。
堂前升歌三阙,笙入三终。
酒已过三巡。
闲侃之际,偃澹忽地问起句胥:
“太师以为……”
“何为明君?”
句胥先是敬酒一爵,知偃澹不喜恭维空空之语,回:
“谓君以明,当是民意也。”
“无民便无明,故君之道在民,本在心。”
“现时疆绥海平,五谷丰登,王上既来历身体察,接见百姓,犒奖功将,何不去再见一见那些曾在沙场之上扬马征战过的残兵老卒。”
“看问他们,何故卖命,何为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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