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怜,昨天还威风八面,今天就落得尸骨无存。昭仪娘家曾经因她的成就显赫一时,现在呢,满门获罪,没有株连九族,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其实男人有时候真叫人信不实,据说皇帝下令控戎司捉拿暇龄公主时,左昭仪曾经叩门求见,但那又如何,以往情意绵绵的人,不愿意再见你,不愿意听你的辩解,那么以前的一切就都是空的。鸳枕同卧,耳鬓厮磨,亲密起来不分你我,一旦大局当前,那个人操控着生杀大权,他要你死,你依然不得不死。所以帝王家的爱情,值几个钱?皇帝也好,太子也好,一切感情的前提是无损社稷的利益。像左昭仪说的,宿家既然行差踏错过,没有补救的余地,究竟什么时候算账,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星河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倘或能够破釜沉舟,杀了太子,事情就会简单得多。可是下不起那个手,不单是她,就算她父亲或者哥哥动了这个念头,她也决不能答应。有时候发现自己真是矛盾,左手要权,右手又抓紧了小时候的情谊不放,两头都想兼顾,也许最后两头都落空,谁知道呢。
他看她那模样,官帽压得低,瞧不清她的脸。他伸手摘了那笠帽,顺便抬了抬她的下巴,“想什么呢?”
她才眨掉泪,阳光下的眼睛尤其明亮。他一瞬看迷了,那双眼睛里有漫天层叠的星辉,也有月升澜海的波光,当她望着你的时候,能融化你的心。
她勉强笑了笑,“我就是觉得宫廷倾轧可怕,如果我处在左昭仪的位置上,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应对,除了喝金屑酒,没有别的办法。”
他沉默了下,广袖下的手把她牵进掌心里,“你比她聪明,不会让自己走到那步。就算你也笨,不是还有我么,我会顾念你的。”
仅仅是顾念她,从没松口说顾念她的娘家,她有几次险些冲口而出直言问他,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这件事是插在心里的刀,彼此都害怕提起,不去触碰,至少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如果说破了……叫她怎么说?说我宿家曾经投靠简郡王门下,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她吃不准他是怎么想的,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够不够让他宽宏大量既往不咎。万一他借此发作,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星河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