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就那么毫无顾忌地搁在窗台上,手中还晃着一杯加了冰块的葡萄酒。
冰块毫无规律地撞击着杯壁,叮叮咚咚的声音应和着窗外的蝉鸣,叫人听得更觉燥热。
钟离疏走过去,不客气地一把夺过那酒杯。
周湛似才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一般,蓦地抖了一下,这才把脚从窗台上放下来,抬头看向钟离疏。
“找我回京做什么?”他道。
钟离疏将手肘搁在那张高背椅的椅背上,低头看着周湛,才刚要笑着开口,忽地吃了一惊。
“你怎么……怎么看着都没怎么变?”
周湛回京交了皇差后,就随口扯了个不知所云的借口不见了人影。不过钟离疏倒是知道他的去向——他最近在学驾船,且似乎还玩上了瘾头。若不是钟离疏有事招他,他大概还不肯上岸来。
只是……
钟离疏是个老水手,自然知道一个人在海上飘了大半个月会变成什么德性,因此他满心以为会看到一个晒成黑炭似的人。却不想眼下坐在那张高背椅里的周湛,看着还是那么白净,竟一点儿都没有晒黑。除了原本看着如玉雕般细腻的肤质被海风吹得有些粗糙之外,竟跟当初他才上船时没什么区别。
啊,其实也有一点区别。此时的周湛,虽说小白脸依旧是那张小白脸,却是胡子拉茬的,且还不是当初在长宁时那种刻意修整过的老鼠须,而是一看就知道忘了打理的那种胡茬。
在钟离疏的印象里,周湛爱美食美人美器,自个儿也永远收拾得伶伶俐俐,很多时候甚至是打扮得过于华丽。可眼前的周湛,身上却只穿了件水手们最爱的那种麻布短褂,腿上是卷到膝盖处的肥腿裤,脚上一双麻布老人鞋——标准的一身水手装。
若是这么猛的在大街上遇到,钟离疏觉得他大概都不敢认他。
周湛似乎对自己这一身打扮甚是得意,从高背椅里站起身,冲着钟离疏伸开手臂,展示着身上的衣裳,一边冲他挑眉笑道:“怎样?不错吧。拿我的一寸一两金换的,可凉快了。”
看到这熟悉的八字眉,钟离疏这才肯定,眼前这惫赖少年,依旧还是那个不靠谱的景王殿下。
他后退一步,将手里的酒杯放在身后的书案上,然后倚着那书案,看着周湛眯眼笑道:“还行吧。不过,你是不是偷懒了?怎么在海上晒了这大半个月,看着一点儿都没变黑呢?”
忽的,周湛就想到另一个不经晒的人。
那丫头,每到夏天,一不注意就会被晒黑了一层,偏她一点都不像个姑娘家,从不在意这一点,若不是他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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