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迎从未见过郎主表现出这样决断的一面,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因为未央宫是最安全的地方。”顾拾朝他温柔地一笑,“兵变起于城内,柳岑又不是不懂事,他一定会最先攻占未央宫。”
张迎往后跌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可是、可是还有陛下……”
“你怕什么呢,张迎?”顾拾奇怪地道。
张迎摇了摇头。十一岁的男孩在这一晚突然长大了,他突然觉出了眼前这个人的荒谬来——这个人,这个人他竟然什么都不怕……
他一针便毁了自己的脸,而后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若无其事地谈起自己勾结叛军反乱,好像这只是他心血来潮的一场游戏。而此刻,他毫无顾忌地朝门外走去了,毫无顾忌地离开了这座黄金的牢笼……
而一切的起因,却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
外面的嘈杂声慢慢地透过墙壁,震入这掖庭狱里来。
守牢的小黄门们在慌乱地窃窃私语着,偶尔朝这牢笼里看一眼,最后索性全都拿起了火把往外跑去。
“喂!喂!”有囚人将铁链磨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响声,“跑什么跑!出什么大事了?先给我们把锁打开啊!”
“开了锁我们还能活么!”当先的黄门朝身后的黑暗啐了一口便飞快地跑走了。
跑在最后的那个犹豫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却被那无数怨毒的眼神吓得又缩了回去。他想了想,解下自己腰间的钥匙往那黑暗里一抛,自己撒足便逃——
众囚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没了火把,一片漆黑里听来只似鬼哭狼嚎。他们从过道里捞过那钥匙,一个接一个地传递过去,打开自己牢门的锁,往外飞奔而去……
阿寄却好像全没听见。她只抱着膝盖坐在铁栏和墙壁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旁边铁栏之后的张持。
忽然间,有沉沉的钟声传到这地底来,一下,两下,三下……
“这是——”
“这是国丧!”
“谁死了,谁死了?!”
“你听!是皇帝!”
“哪个皇帝?”
“还能有哪个皇帝!”
囚人们疯疯癫癫的声音似哭似笑、时远时近,给这莫可名状的夜晚添上了几分诡异的滑稽。阿寄终于抬起了头,她也听见了,大丧的钟声……
***
皇帝死了。
犹自在未央宫中奋战的北军将士们听见那钟声,莫不怔愣了一瞬。
北军校尉钟嶙勒住了马,抬起头望向正北的方向,那里是一座高高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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