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清光。
饥饿之中见到她的笑容,他感到痛苦的眩晕,不得不静了片刻; 才缓缓地、艰难地道:“不是我……不是我放了他的。”
她笑道:“不是你吗?”
他错愕了一瞬。
“小十,我知道你聪明过人; 算无遗策……柳岑过了长江; 乱了整个中原,自己也跟钟嶙耗尽了力气; 你就任他们混战不休,自己作壁上观——惟其如此,你才好对他们赶尽杀绝,是不是?”
“那是因为他毕竟是过了长江……”顾拾哑声道; “我原没料到他会如此顺利,否则是可以将他困在长江以南的。”
“若他没能渡过长江; 你会发兵过江去吗?”阮寄针锋相对地追问。
她很少露出这样的锋芒,竟然还是对着他的。
顾拾沉默下来。
阮寄凝视着他,清冷地笑了一笑,“你不会。因为你要留着自己的力量; 因为你只想着你自己的那点事情,从来没有考虑过天下人的苦楚。”
顾拾仍然不说话。
灶台里的火渐渐地暗灭掉,始终战战兢兢不敢开口的张迎埋着头往里面添了一根枯柴; 火星倏然呲啦冒了出来,刹那间耀映出顾拾眼底微凉的光。
阮寄也再看不出他的表情了。从不曾与人说过一句重话的她,没有想到这些话要说出口其实也并不困难。他明知道百姓深陷战火,却仍要拖延时日,兵祸北引,甚至不惜通敌卖国——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也从一开始就心疼着他是这样的人,他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不会在乎,什么都可以舍弃。
他的眼中没有天下,没有国家,没有百姓。
他的眼中也许只有她。
惟其如此,她才更加痛苦,痛苦得恨不得自己死掉。
火光亦渐渐地凉了,一片死寂的夜,秋的寒意悄无声息地蔓延过来。几个人局促在这间狭小的厨房里,明明都很靠近,却谁也感觉不到谁。
阮寄别过头去,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十,那……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顾拾看向她。
阮寄一字一顿、慢慢地道:“柳岑毕竟,曾经救助过我和我娘……他本性不坏,只是……只是逃亡在外,手握兵权,难免昏了头去。小十,若到了……你赢下全局的时候,可不可以……留他一命?”
顾拾轻轻一笑:“好啊。”
他回答得好像十分轻松,笑容里甚至飞扬着模糊的快意。
阮寄低下头,长发拂过孩子的脸,小阿雒咯咯地笑了起来,伸手去抓她的发丝。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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