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宫中,老皇帝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踱到议政殿门外,隐隐约约看见殿里头有人影走动。他停了脚步,眯了眯浑浊的眼睛,问道:“全福,殿中可是太子?”
大太监伸长脖子,朝里头望了一眼,颌首道:“回禀陛下,的确是太子,还有苏丞相和兵部尚书,似乎是在议事呢!”
皇帝面色一沉,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守在殿门前的内侍想要进去通报,却被皇帝一个眼神喝止。
老皇帝艰难地走到议政殿门口,刚巧听到里头的兵书尚书道:“……太子殿下,军银一事事关重大,可否要先请示皇上?”
太子将折子一扔,冷声道:“父皇年老体衰,早已授权我掌管政务,还是别去烦扰他了。我既是储君,为父皇分忧乃是本职,你们且听我的便是。”
老皇帝被他那句‘年老体衰’刺激得不轻,当即面色铁青,拄着拐杖的手青筋暴起,似乎下一刻就会龙颜大怒地冲进去。
然而,他几番忍耐,终是在内侍们战战兢兢的目光中拂袖而去。
当天夜里,皇帝便连下数道旨意,罗列太子大不孝之罪,将其临朝亲政的权利悉数收回,分摊给纪王。
东宫大势已去,朝堂一片哗然,废太子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传遍了皇宫。
三月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月份,宫里宫外为废太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唯有纪王依旧不动如山,除了上朝议事,其他时候便与徐南风呆在府中,谢绝一切宾客拜访。
用纪王的话来说,越是动乱,就越需要避嫌。
夫妻俩看书练剑,清闲自在,直到姚江那儿传来了剑奴的消息。
这两个月来,纪王一直在派人联络剑奴,可剑奴得知九公主嫁去岭南的消息,早已是心灰意冷。
一如九公主所料,剑奴既然领了军职,便不忍心放弃自己的将士独自逃亡,只在信中推说道:“某对九公主之心意坚如磐石,永世不改。然,某初领军职,百废待兴,羌族战乱未平,某不可在此时弃三万大军而独自逃亡!但愿公主再稍等一二,待某平乱成功,定前去岭南迎回公主!”
儿女私情与保家卫国的责任,本就是个两难的选择,纪王其实也能理解剑奴的心情。
可谁知三月底,军中眼线飞鸽传书来洛阳,信中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三月十七,定北将军刘霈于雪峰谷遇伏,连人带马坠入深涧,战殁。
徐南风从姚江手中接过这封染血的信笺,‘战殁’两个字如同刀刃刺入胸膛。她不可置信,心存侥幸地望着纪王,问道:“他可是诈死?是你们商量好的计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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