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铺着软厚的大红毡,走在上面可消脚步声,却消不完一行二十几人导致的声响。
侍奉汤药在榻下的太子侧室陈侧妃听到响动,立马说了一句:“殿下,皇上来看您了。”声音饱含哽咽。
“扶本宫起来,本宫要给父皇请安。”太子有气无力的声音里透着坚持。
“殿下,不行呀……”陈侧妃“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匍匐在脚踏上痛哭不止。
“不许起来!”朱元璋急忙阻止一声,由朱允炆抚着,脚步慌乱的疾行到太子的床前,带着掩不下的浓浓关切,轻斥道:“糊涂!是虚礼重要,还是你病情重要?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置来看你的老父于何处?”
两句话问得太子面红耳赤,刚由着陈侧妃抚着躺下的他,又要起身告不孝之罪。
“好生躺着,养好你的身体,才是对老父的孝心。”朱元璋让朱允炆抚着坐下,亲自阻止了太子起身,又连番询问了一些话;许多回话因太子体虚无法答,皆有跪在脚踏上的朱允炆一一答道。
一时间,倘大的寝殿内静悄悄地,只有祖、子、孙三人旁若无人的交谈。
仪华垂首侍立众人之中,听着眼前不时传来的话语,有些恍惚的想到:原来天家在皇权之下,不是没有亲情可言,只是对象不同而已。曾以为极受皇恩的晋王,拿来眼前一比,也不过是那微乎其微的眷顾。
想到这些,仪华有些好奇晋王此刻的反应,她目光略往右一看,晋王果真已乍然变色,看向床榻的目光越发冷冽。一眼毕,她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却不经意瞥见低头看不清神色的朱棣,莫名地她心中一搐,只觉朱棣在无形中竖起了一道厚墙,阻隔了与所有人的联系,也包括她……
专注朱棣之时,不觉那边三人已续完话,朱元璋目含隐痛的看了太子一眼,转回头,已然不显情绪道:“给你们兄长请安吧。”
太子虽不是九五之尊却也是君,仪华忙敛心神,与叔伯妯娌一起上前行叩首之礼。
太子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定定地看了半晌,方见跪在地上的八位兄弟与弟媳,他吃力地笑了一声“自家兄弟,免礼。”
仪华随众起身,这才看清太子居然病至如此——只见他连倚靠之力也无,只能虚弱的躺着,面无人色,双唇发青,额头还冒着汗,有碎发让汗粘着,一副微有邋遢的病重样子。
正看着,太子眼内刚聚集的焦距又散了去,他双唇颤抖,牙齿也上下嗑着:“冷……”
朱元璋一听,喉头一动,良久才撑着朱允炆的手站起来,吩咐了一句“再加床褥子,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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