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欲走,衣袖忽然被拽住了。
他慢慢回头,就见以禅湿漉漉的长睫忽闪着,那双清眸定定望着他,唇角扬着一抹雅丽的笑意。
“多谢!”她说。
声音虽嘶哑,然而语气却是温柔真诚的。
华重锦面上虽依然不露声色,心湖却如被烧开的滚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欣喜的泡泡。
她或许不知,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真实的身份前,向他展露微笑。
他点点头,掀开车帘出去了。
以禅坐在车厢中,不再有冷风吹拂,身子终于不再抖了。
她伸手轻抚华重锦取出的衣衫。白色内衫乃丝棉,质地柔软,其上并未绣任何花纹。外衫乃淡雅的霜白色,只在衣角和领襟绣了朵朵幽兰纹饰。
衣衫自然是不合身的,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穿,车帘打开,红绒和陆妙真弯腰走了进来。
“小姐,你没事吧,方才吓死我了。”红绒这丫头向来心大,这次却吓哭了,满脸泪水。
陆妙真一看以禅无恙,忍不住激动地念佛:“多谢佛祖保佑啊,总算让禅妹安然无恙。”
红绒放了心,擦去泪水,说道:“什么佛祖保佑,明明是六爷保佑。倘若六爷没有及时赶到,我真不敢想小姐会怎么样,罗三公子那么大一个男人居然连游水都不会!”
红绒彻底倒戈华重锦。
“三哥呢,还有其他人都没事吧?”以禅缓了过来,急急问道。
“放心啦。”陆妙真和红绒相帮着为以禅换上衣衫,“真没想到,那个连公子,他居然很厉害,那些刺客不是他的对手。也不知他兄长是什么人,那些刺客拼命地要杀他。”
陆妙真想起方才之事还心惊胆战:“你说那些刺客是什么人?行刺就行刺吧,干什么要害你落水?”
以禅也想不通,此事,恐怕还要问连城。
她早觉得他不似一般的商人,如今看来,他身份确实不一般。他说自己从西边来,西边,倘若不是并州,再往西,难道是西萦国?
她越想越觉有可能,一时有些心不在焉。
“唉,这衣衫这么长,穿上可如何走路?”陆妙真不由分说,伸手便将内衫的裤腿撕了一截下来,又将外衫下摆撕了一圈,“如此,再束上玉带,倒能凑合着穿了。”
以禅又将发髻解开,用撕下的布条将乌发拭干。她覆着薄被,总算暖了过来,原本冰冷的手脚有了暖意,苍白的脸上也有了血色。只是嗓子因呛水还有些痛,别的倒没有什么不适了。
红绒取出随身带的牙梳,为以禅梳了一个男子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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