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边满心欢喜着,周寒已推门进来,身上仍披着漆黑的貂皮长袍,站在门口对她笑道:
“一个人坐在那发什么呆?快来看看,外头下雪了。”
方青梅一听,跳起身笑着往门外去:
“真的?回来路上看天阴的厉害,这会果然下雪了!”
刚刚入夜,院子里一片静谧。
外头一丝风也无,地上雪已积了三指有余,目光所及,一片银装素裹。周围没有风声,没有人声,也没有虫鸣哲哲,只有鹅毛大的雪片,铺天盖地,纷纷扬扬的落下来,沙沙作响。
两人都沉浸在眼前景象中,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周寒往门外走一步,踏到银白的雪地上,口中吁出长长一道白烟,然后转过身对着方青梅:
“……从去年十二月到今年十二月,整一年了。去年此时也是这样一场大雪,我骑着千里出城踏雪,路上马蹄被绊住摔倒。千里受了惊吓,挣扎起身后从我腿上踩踏而过。大夫说我髀骨折断,这条腿就算能保住,只怕将来也要跛了。”
方青梅微笑看着他。
雪片沾到他的头发和眉梢,还有那双丹凤眼飞扬的眼睫上,久久没有融化。她这才发现,周渐梅一双丹凤眼秀气修长,竟是意外的比往常好看许多。
周寒微微笑了笑,仰头看看漫天的雪,又慢慢说道:
“当时真是万念俱灰,只觉得残生无望了。”
往日人人称道的扬州“小周郎”,一夜之间,人人都在背后喊他“拐潘安”。
周寒至今仍记得头一次听到有人背后喊他“拐子”的时候,心中无能为力的绝望。为了让家里放心,他表面若无其事,心中却栖惶不知出路。
方青梅一边静静听他说着,一边回忆着,去年的十二月,自己又在做什么?
“也是十二月——我也不记得是哪天了。父亲忧心忡忡的回家,跟我们说黄齐黄大人升任左相,陈家恐怕要出事。”她目光穿过纷纷扬扬的雪,落到空茫的远处,也慢慢回忆着,轻笑一声,“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陈凤章他——他的心意。只是在心里反复思量着——如果我嫁了人,或者将来能为父母亲略尽绵薄之力,报答他们十年的养育之恩。”
她顿了顿,忽然对着周寒笑了起来:
“这么说起来,我们两个竟然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扬州,同时倒了霉——也该算是难兄难弟了,难怪最后竟然被凑作了堆呢,这也该算是缘分了吧?”
“自然该算是大大的缘分。”周寒走回房檐下头,伸手拍掉方青梅肩头落雪,低头看着方青梅,丹凤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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