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台盆浴盆,比起原来跟葡萄两个清清净净住着,到底不便,可人多了嘴就杂,没两天功夫,石桂就把宋家事听了个七七八八。
这些小丫头子一半儿是家生,一半儿是买来的,分派了拎水浇花跑腿洒扫的,院子里就没有她们不到的地方,家里还有各处当差的表亲干亲,听来的事儿自然多些,一张嘴就能拎出一大串来。
石桂低了头只顾着做自个儿的活计,还跟小丫头子学了个打结子的新花样,抓着满把的丝绦打绳结,耳朵却没关上,一言一语听着,心里微微皱眉,这宋家还真是一笔烂帐,越发庆幸没进园子里去侍候,这趟混水,沾着身就洗不脱。
叶氏祖父是正三品的户部尚书,她父亲点了巡盐御史,在任上那一年想着法儿把前任颜家的亏空补上一半,圣人有心褒奖他,叫他再任了一年两淮盐漕监察御使,盐铁捏在一双手里,却只将将补上颜家的亏空,圣人还赞他差事办得好,跟着就换去了江州当织造郎中。
叶氏的哥哥叶二十岁上就是二榜进士,也已为官二十年,到如今宋家的老人还在念哪叶氏进门时那一付嫁妆,摆了一院子还放不下,箱子打开来,只见着珠光宝气,缎子毛料就有十来箱,嫁进来都多少年了,存下的毛料子还年年拿出来晒,吃不完穿不完,库门一打开,古董字画就有一屋子。
宋望海那两个庶出女儿,便不是叶氏肚里出来的,只要她教养着,就差不到哪儿去,这才多少年纪,就有人求着上门,一样是姓宋的,倒舍了嫡出想讨庶出的回去为妻。
甘氏同叶氏这仇,一年结的比一年深,处处攀比,宋荫堂早早取中了童生,又早早就中了秀才,若不是闹了那一出叫宋老太爷一顿打,此时说不得连举人都作了,宋敬堂却到如今还是童生。
亲生的儿子比不过,连着女儿也不比叶氏教养出来的吃香,丈夫荫职来的诰命还在叶氏头上,甘氏能撑住得在叶氏跟着一口一个堂嫂的叫着,便是好涵养了。
宋之湄虽没见着过,宋余容跟宋泽芝两个,石桂倒是远远见过一眼,两个姑娘年貌虽小却是遍身绫罗,都是一样制式的衣饰,一个淡雪青一个软酡红,手里捏着湘妃竹骨的团扇儿,一幅画了芍药一幅画了莲花,说话轻声细气,打赏给的也厚,当着她们两个园里的差,确是难得的好差事了。
石桂如今跟几个粗使丫头住在一个屋里,那几个无有不羡慕她的,说她运道好,认了郑婆子当干娘,才进来半年就能在厨房这么大油水的地方,侍候的还是两位姑娘。
屋里六个,除了石桂,三个是家生的,两个是外边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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