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身子。
姜后立刻上前扶住他,在榻边坐下,让他靠在枕上。
魏帝轻轻仰着头,双目微阖。他这样子,谁都看得出来时日未久,姜后的心里很害怕,有一种悲凉和不安,但对他的爱还是压过了心中那不祥的预感。
姜后握着他的手,目光注视着萧谡瘦削的脸颊,柔声道:“陛下许久未进食了,可有什么想吃的吗,妾让人去吩咐。”
萧谡突然紧握住她的手,同时弯腰伏在榻上,吐出好几口血来。姜后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让人收拾,抬手轻拍着萧谡的背:“陛下……”
魏帝咳了数下,呼吸渐渐平复,任姜后用帕子拭去他嘴边的血,随后挡开她的手,又靠坐在枕上,轻声道:“朕想吃葡萄。”
姜后怔了一下,魏帝喜食葡萄,宫里储存了不少,这个季节都还用冰镇着。只是他刚刚才吐了血,哪里敢拿给他吃?
姜后道:“葡萄性寒凉,怕对陛下的身体不好,还是换成别的吧?陛下要不要尝尝……”
“算了。”魏帝摇摇头。
他似乎精神更不好了些,缓慢地转过头,看着一旁安静站立着的年轻男女,眼睛里漾出些笑意,抬手唤道:“徽儿,阿狸……”
阿妧见他向自己伸手,上前一步道:“姑父。”
魏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珠轻轻转动了一下,伸出的手慢慢放下,眼里那温柔的光如同水面乍起的波纹,片刻后便消散了,又恢复了一片死寂:“是阿妧啊……”
他无力地闭上眼,干涸的眼窝鼓动了两下,复又睁开,看向榻边围着的众人:“你们都退下吧,让太子留下。”
除了几个站在远处听候传唤的宫人,屋子里一下子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魏帝父子二人。
萧叡的脸上没有表情,一步步往前走去,在大榻边停住了脚步。他看着魏帝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身旁,示意他坐下。
他没有动。
魏帝似乎叹了一口气,用很平静的语气道:“我死后,让后宫淑媛、昭仪以下的都各归其家,不必再留在宫中。”
“是。”
“至于姜氏——”
萧叡抬眼看他,听见魏帝顿了一下,而后道:“随你处置吧。”
萧叡的神色丝毫未变,没有惊讶,也没有悲伤,甚至抬眼注视着魏帝的身形也一动不动,似乎要凝为一座雕像。直到魏帝再次开口,他脸上的表情才终于有所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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