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殷娘子如今是掖庭宫人,陈留王抢去养在私宅也还罢了——可她刚进宫一年,就已经和陈留王勾搭上了,那时候她还是含冰殿的殷宝林啊!论辈分,她是陈留王的庶母,乱…伦通奸,行同禽兽!”
轰然数声,五鼓敲过,宦官打开了延英殿大门,在殿外等候多时的公卿百僚一一撑着大伞、提着衣角匆匆走上台阶。簪缨扰攘冠带纷杂的背后,是那已亮起来的天际微光,仍在狂风乱雨中颤抖。
段臻眸光一缩,一时间,殷染却也望向了他。
太上皇显然知道她与段五的关系——但她也不能确定,他究竟知道多少。
殿左的梁柱后,那数重软红的纱帘随风拂动。
“上皇!”叶红烟见段臻面露犹疑,挣脱了那几个侍卫,手脚并用地爬到丹陛下,掏出来一样物事呈了上去,“上皇,这是妾在——在含冰殿找到的,是殷娘子落下的——”
那是一管白玉笛,暗雕凤纹,笛身一端,刻有一个“知”字。
“上皇!妾找内廷局里问过了,这是颜德妃的遗物,传给五殿下的——要么就是五殿下被人偷了,要么就是五殿下送与殷娘子的——陛下,这是私相授受的明证啊!”
“啪”地一声,是段臻拍了一下茶案,拂晓前昏暗的延英殿上刹时一震。“不必再说了。”他冷声道,“百官都在殿外候着,你们的事,延后再解决。”
“上皇!妾愿与殷娘子一同下大理寺对质!”叶红烟急得红了眼——她如何看不出这是太上皇的缓兵之计?!这事一延后,殷染独善其身,她自己先要下了大狱——她却没有想到当高仲甫兵败紫宸殿,她就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了——
“不必对质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一只白玉牙笏高傲地挑开了殿侧的纱帘,段云琅端坐其后,另一只手捧着茶盅,神态沉静,眼眸中闪动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那就是本王送与殷娘子的。”他却不看御座上的父皇,也不看大殿外的公卿,只将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扣紧了轮椅,眉目冷定,凝望着跪在殿中的女人,“私相授受?本王同她私相授受已九年了!”
***
殷染竟有些害怕他这样的眼神。
遭他这样专注地盯着,任何人都会得意忘形的。他好像是要用眼神告诉她,她是他在这世上最深爱的人——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五郎?
人世间这样大,男男女女,擦肩而过,九年相知,看来也不算很久,只要一个转身,也就能抛下了。可是帝位却是实在的东西,天下万民却是实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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