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场景发生在主院的前厅里,角色却是正好相反。
那时候的姜正则高高在上,不屑的看着穿着一身內侍打扮的宋景行跪在自己的面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这样来一回,风水轮流转,谁说不是呢,姜正则在心里嘲笑起自己来。
宋景行今日先是被“和离书”这荒谬的说法给惊讶到,如今又被自己这准岳丈的一跪给当初怔住,他蹲下身试图把他给扶起来,可奈何姜正则力气太大,如磐石一般巍然不动。
宋景行简直没了脾气,无论官职,长幼,身份,自己都是不能受这一跪的,他没了办法,只好也跪在了姜正则的面前与他平视。
“姜大将军!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
“不,我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恳求你!”姜正则依旧严肃,面色不带半分松动,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可宋景行也实在不能答应下来,于是书房里就陷入了一种僵持不下的场面,谁也不愿让步半分。
宋景行看着面前的姜正则,堂堂两朝大将,多少次持枪御马亲战沙场歼敌无数的汉子,如今竟然与自己面对相跪。
他用余光环顾书房,屋子不大,置物不多,一张紫檀书案,后面一个黑漆嵌镙钿水纹格架,靠墙一对成套的紫檀帽椅和方几,就再无其他大件的摆置。
而架子上也不过是摆着成套的兵书,墙上除却几把宝剑,甚至都没有几幅像样的字画,认真说来,这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书房。
不过姜正则是一个武官,一个将军,官职军功都是他一刀一剑亲手砍出来的,那些书、字画、花草对他而言并无半点用处,不能饱腹、亦不能保命。
墙上挂着的剑新旧不一,数了数一共是四把,约莫是他是这么多年来一直用下来的,直到剑刃残缺不可再磨,才挂了上去。
左右侧首的两把宝剑的剑鞘差别甚异,一把只是普通的镀银雕花,年代久远,上头的镀银泛黑,想来当时的姜正则官职还颇低,用不上另一侧那样嵌宝的款式。
宋景行不觉偏过了头,正视着墙上的剑,他仿佛能感受到身体里每一滴血液的涌动,他很想亲自将宝剑抽出,好好数一数剑身上的缺口,这每一个缺口或许都曾在战场上替姜正则挡下过朝他挥去的致命一刀,叫他身上少上一道伤口。
这些宝剑是有魂魄的,连带着这些年跟在姜正则身后,不幸战死在刀剑同马蹄下的那些铮铮军魂,他们是姜正则的荣耀,亦是累成大周朝皇宫中那把高位的根基。
他又转头,却垂眼看着姜正则跪在地上正与自己相对的双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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