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云舒的病在缠绵榻上一个多月之后,终于有了起色。
这些时日以来她一直都昏沉沉地睡着,少有清醒的时候。偶尔有过清醒,眼皮也如同坠了千斤一般睁不开。
她混混沌沌中只知道周围的宫人一直在忙碌,却又听不清楚他们在忙碌些什么。
喂药的人也不是她身边的大宫女沉珠。
沉珠是个丰满的女子,云舒躺在她怀里的时候只会觉得柔软和温暖。
但给她喂药的那人却很瘦,也很硬,把她搂在怀里的时候肋骨硌着她的背脊,鼻端除了苦涩的药味还有隐隐的苏合香的气味。
苏合其实是一味药,云舒小时候落水,被捞上来之后发了场高烧,却患了肺气不利的毛病。
医官除了在药里加上苏合,还让她宫殿里头都熏上这门香,用以通窍豁痰。后来病好了,她闻腻了这个味道,便让人撤下了苏合香,换成了和母后一样的瑞脑香。
云舒猜不出这个日日给她喂药的人是谁,那是个男子,并且不是她身边所熟知的任何一个男性。
不是父皇,不是兄长,也不是母亲那边的任何一个表兄,更不是那些嗓门尖细的宦臣。
他有时候会搂着她说些话,云舒是靠着他低沉的声音判断出这是个男子的。但是云舒整日浑噩,根本听不清他的话。
被一个陌生男子在自己的床上搂着喂药,对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一件可怖的事情,更遑论这人喂完了药,还会和她一同躺下,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触碰她的身体,从她的额头开始,一寸一寸往下逡巡,最终止于她起伏的胸口,在顶端摩挲拨弄,让她身体一颤一颤,却又不得反抗。
一开始她觉得屈辱,可是她的身体比她的大脑更不听使唤,完全无法对抗这人的冒犯和欺侮。到后来她已经习惯了他躺在她身边,也习惯了他身上一直有着的苏合香的味道。
云舒醒来的那天是个上午,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好日子。
日头不烈,云舒从轩窗望出去能看到草木葳蕤的庭院和两株开得极盛的垂丝海棠,粉紫色的花朵垂在细弱的花梗下方,挤挤挨挨,热热闹闹地娇弱着。
云舒记得她病的时候是冬天,屋里燃着银丝炭,盖着狐裘也暖不了寒凉的身子。现在海棠花开了,已然到了春季,甚至能听见喜鹊的声音。
喜鹊枝头春意闹。
云舒把自己的醒来归根于外面喜鹊的叽喳吵闹。喜鹊在漆国是个吉兆,若是哪家的树梢上有喜鹊做窝,那这家人最近便是有好事发生。
久病重疾,一朝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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