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粉,犹如清妩的三月桃花,半是羞涩半是明艳,手指抚过他的印堂和神庭,轻柔缓慢地揉摁起来。
她的心一整日起伏不定的,到了现下才有片刻的安宁,但想到言诤未说完的话,她还是轻声问道:“不是好了么,为什么还会头疼?”
男人闭着眼,淡淡道:“偶尔会。”
霍蘩祁咬了咬唇,“会不会疼得很厉害?”
步微行坦然地回道:“是以前,现在不会。”
霍蘩祁又问:“那、那为什么会这样?”
但他却不说话了。
她还在替她揉着穴位,隔了会儿,步微行道:“过些时日再说。”
霍蘩祁诧异,“那要等多久?”
步微行微抿薄唇,没有回答,没有承诺,什么都没有。
霍蘩祁便气馁了,替她摁了会穴位,男人便彻底没有了声音,她就着烛火一瞧,竟然睡着了。
她于是将他放下来,轻手轻脚地抽开身。
满月如水,在狭窄的木舱房之中无孔不入,霍蘩祁替他搭上了轻薄的红毯,头下压了一块枕头,在放下他头的时候,男人轻轻哼了一声,霍蘩祁忙去看他是否醒转过来了,但他只是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便没有其余动作了。
霍蘩祁松了一口气,这时正好可以偷偷拿眼睛看他,精致的挑不出瑕疵的脸,偏一双狭长的眸生得清冷而威严,逼视人时,几可以令人不上刑便招供了,但此刻,这双眼阖着。
当它闭上时,五官轮廓便显得不那么锋利了,月色微染,如敷脂粉,竟清秀而温雅,大抵是因着他的肤色极白,而棱角又被黑暗湮没了,便减了一分刚,多了一分柔,美得令人无法移眼。
少女心跳怦然,好像有一只毛毛躁躁的爪子在心里作祟,她鬼使神差地低了低头,胆大地亲吻了她一直不敢肖想和染指的男人。
嘴唇贴上男人薄唇的一刹那,仿佛全身的血液叫嚣着冲上了头顶,霍蘩祁涨得脸颊晕红,可是那个邪恶的念头,便如破土而出的春芽,萌动着她那颗乱得无从安放的心。
一下,两下,无数下……
要命的是,这种感觉出人意料的好,就像五岁那年,在母亲还能下地入庖厨的时候,为她端来的木樨芙蓉软糕。
霍蘩祁闭着眼,尝了一口。
在兵荒马乱地收拾好崩坏的理智之后,她捂着滚烫的脸,毛手毛脚地逃出了船舱。
但是——
当水面上滚圆的红日唤醒了沉睡的男人时,他照例如常走到铜镜前,残留在嘴唇上淡淡的脂粉红,泄露了昨晚少女对他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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