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辈的事情她要如何说,说了置先帝于何处,置天威与何处,叫人知道了萧家不抵是犯了更大的罪,眼下还能在流鬼过活,可叫人知道了父亲对先帝撒下的谎,那便在流鬼都生活不得了。
最最重要的便是,她到底是做过先帝的后妃,到底是以先帝后妃的身份同皇帝苟合了,先前父母俱在还能以自己年少以皇子她抗争不过为借口,可是眼下她再是没有依仗,她怎么能再顶着先帝后妃的身份来侍奉皇帝呢?这是天下之不韪,她怎么能将皇帝置于这样的位置。
皇帝眼下还同个孩子一样能守着你,可是皇帝能守着你到什么时候呢,皇帝是皇帝呀,是天下的皇帝,今天他是你的,明日里他就是别人的,他是你的的时候,你说什么兴许皇帝能应了,说了你是萧家的女儿,请求皇帝开恩将老父迎回来罢,明日他是别人的的时候,今日同你说的就完全不作数了,父母亲人的性命全系在皇帝心情上实在是叫人骇怕极了,我该是又能怎么办。
有些东西根深蒂固的存在在穆清脑里,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所有的所有,她要叫所有人都心安了她才能心安,但凡她在意的人有一个不如意,她也就不如意,她总也是想着父母之恩,她哪里能想着自己也是个女人,也该是同别个人一样能顺着心意找一个男人。她活了二十年,她总是首先意识到她是为人子女的,首先她是为妇人的,遂父母之恩是首要的,朝堂纷杂天下大事是丈夫的,皇帝是天子,天威是不可预测的,不可捉摸不可预测的事情哪里能叫人心安。
所有所有该亦或不该的这许多,都排在前头,只有她自己,她排在最后,在无人的时候,在疼的浑身发抖的时候,在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能稍稍把自己往前放放,大多时间,她自己便就是在最后。
她是顶顶礼数周全的,顶顶识大体的,顶顶聪慧的人,这样的人当真是顶顶适合做太子妃的,穆清现在还能想起她还未及笄时候进得宫里太后跟身边亲近的人这样说她,宫里来的教习嬷嬷掌事们也就高兴着领了赏然后日复一日的同她说天恩,说父母之恩,说丈夫之伟岸,说女子之德行。
天下该是有由着性子肆意生活的女子,可是不是她。
穆清站着想这些的就有些冷淡还有她自己不知道的一点伤心与惆怅,皇帝背身站在倦勤殿门口,他看一眼侧身站着的人,他就只看见她的冷淡。于是就恼恨“你真的今晚要我去延庆宫?”
“皇上,去罢,延庆宫里有你的皇后。”穆清从自己的心事里出来,侧过脸来看皇帝。
她侧脸的时候下颌便折出了一个固执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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