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他。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可是快要接近时,忽然顿住了脚,眼神有些陌生和恐惧,一再地审视她。
婉婉微笑:“哥儿,不认得太太了?”
本欲上前接应他的,谁知他迸出惨烈的哭声,惊惶地抱住了奶妈子的腿。
哥儿哭得太太下不来台了,怎么哄也哄不好。奶妈子抱在怀里摇晃,“你不是总叫太太的吗,见了怎么又是这脓包样式?”
婉婉的笑容变得讪讪的,孩子真是有灵性,大概闻见死亡的气味了,再也不愿意和她接近了。
她站起来,不胜唏嘘,“是太太不好,这程子冷落你了。”转而对铜环皱眉,“既这么,把他送回藩王府吧。孩子还是得亲妈带,搁在我这里,我又顾不上他,孩子没人疼没人爱的,多可怜呐。”
铜环劝她别着急送走,她还是摇头,“你亲自送去,交到少奶奶手上我才放心。回来的时候路过绿柳居,给我带两个什锦素菜包回来。”
铜环无奈,只得应允,“我叫小酉进来伺候。”
她说不必,“叫她忙吧,我先睡会子,起来了再吃。你先去,晚了少奶奶歇觉了,没的吵醒她。”
东篱还在哭,她掖着手深深看他两眼,然后提着裙子上台阶,再也没有回头。
哭声渐远了,她长出一口气。孩子真是个怪异的东西,不哭的时候那么可爱,哭起来简直要人命。现在人送走了,最牵挂的也放下了,至于她身边伺候的这些人,她有手书留下,良时见了,应该会容他们活命的。
她进里间,把侍立的婢女打发出去,吩咐不许让人进来打搅。点了盏蜡烛把皇帝的书信烧了,免得再让人拿来做文章。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她在屋里转了两圈,和这个生活了许久的地方做最后的告别。
她已经尽力,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了。二哥哥说自己会以死谢罪,可最该死的应当是她。现在回看前尘,仿佛可以置身事外。她看见毓德宫里描眉画目,扬着水袖的自己;看见低眉顺眼,在太后跟前谨言慎行的自己;看见凤冠霞帔,嫁作人妇的自己;看见承光殿里气涌如山,据理力争的自己……每一帧都是罪孽,都是错。如果母亲去世时带她一起走多好,跳出三界外,无喜亦无悲,就不必经历这么多的苦厄了。
她的一生说不上是成功还是失败,锦衣玉食从不间断,也有过短暂的幸福。还记得当初在嬿婉湖畔钓螃蟹,也记得月色溶溶和良时泛舟湖上,那时候多美好,从没有想到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她这个人,一切都可以舍弃,唯独丢不下尊严,这是她生而为人最后的一点骄傲。活着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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