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忽然笑了,极轻的一声冷笑:“这个颜色的夜行衣,我倒是头次见,有意思。”
练月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你能想象吗,一个心高气傲的女杀手,却偏偏患了一种奇怪的眼疾。在她的世界里,没有绿这个颜色,她一直不知道真正的绿到底是什么颜色,她眼中的绿,是一种跟黑色很接近的颜色,接近到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以为绿和黑是同一样颜色。直到有一天,她指着一条绿裙子说,这条黑裙子还蛮好看的,大家用像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她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眼中的世界跟别人不一样。不过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她既分辨不出来黑和绿,那就尽量少用黑和绿,到了不得不用时,那时也自有人为她分辨。
可自从练月从穆国逃出来之后,就再也无人帮她了,到了不得不用时,只能凭感觉走了。
她身上这套夜行衣是她刚来太平城那会儿自己做的。她租房认识了蔡婆,蔡婆卖布,她就从蔡婆那买了一块布。她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判断,别人眼中的黑色是很纯的黑色,而别人眼中的绿色在她眼中是有点发白的黑,她自信分得清,可听对方这男人的语气,她就知道自己又弄错了。
她道:“技不如人,在下甘拜下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男人却收了长剑,道:“最近越来越难遇到有意思的人,阁下这身绿,倒是很有意思,单凭这个,我就不杀阁下。”
练月听得出他话中的傲慢,好像她是一个有趣的小玩意,他也知道她有几斤几两,所以并不担心她会翻出什么水花来。
这种轻视和侮辱,可真令人不能忍。
他将长剑收回剑鞘,同她擦身而过,练月在他擦过她身边时,道:“阁下今日放过我,他日一定会后悔。”
男人又笑了,仿佛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觉得好笑,是那种听到孩童的稚气之言不当回事的笑:“后会有期。”
清远寺坐落在太平城外的清远山上,是香火比较旺盛的一个寺庙,此时正是月初,庙里来上香的人很多。早上城门一开,练月便上山来了,一直等到接近午时,刘元安和他的中牟兄才一块出现。
练月不远不近的跟着刘元安和他的同伴,跟着两人在寺庙中转了一会儿之后,练月赫然发现,除了她,昨天晚上跟自己交手的黑衣男人也在寺庙。虽然昨晚她并未看清那男人具体长什么样,但他脸上那条刀疤她是认识的。而且就算没有那条刀疤,练月也能把他认出来,那种杀气和血腥味,她闻都能闻出来。
刘元安百步之内,必有这男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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