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然,她相信他的确爱她,也相信他的确没将她当慧娘的替身用。
不是因为他说过慧娘害他入狱,他没有留恋,而是知道他是个骄傲的人,找替身这事,如此下流,他肯定不屑做。
她当时在断崖上相信萧珩的话,也全是因为被逼到了生死关头,一步之外就是断崖,再加上骤然跳出他韩厥的身份,她被这个给震懵了,从而失去了冷静,也失去了判断,相信了萧珩的鬼话。
练月摸了摸心口,倘若自己当时尚存一丝理智,都不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导致现在胸口还时不时的蹦出游丝般的疼痛。
不过算因祸得福,萧珩终究松口答应放了她。
练月抬头去看那条热腾腾的乡间路,笔直的土路上没有任何行人,两侧的稻田耷拉着头,仿佛被烈日烤得失去了精神。
算了,还是分开走吧,留点距离,让她好好理一理,以后该怎么办。
她从马上解了水囊,喝了一些,然后骑马顺着乡间道走了,晚上借宿在路过的村庄里。
南国风光,路上的风景是极好的,走走停停,很是悠闲,倒是没有上一年一人在路上时的落寞心境了。
上一年是卫庄丢下她走了,这一年,是她丢下卫庄走了,心境当然不一样。
练月进太平城是七月初的一个黄昏,进城之后,扑面而来一股子熟悉感,这熟悉之感让她忽然有种想流眼泪的冲动。
她从小流离,无所谓故乡,如今方才知,太平城已是故乡。
故乡是这样的一种存在,你只有离开它,方知自己会怎样想念它。
在这里,她知道谁家的豆腐做得最好,谁家的蔬菜最新鲜,哪家绸缎庄的布染得最漂亮,她还知道城内最大的酒楼是哪家,府衙的门朝哪开,城内的四大家族是谁,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分别通向什么地方。
她在穆国的国都首止城住了十几年,可一点也不了解那个地方,因为她从没有机会了解它,但她只在太平城待了三年,她就把这个城嵌进了心里。
她牵着马,穿过城门,站在城门口的空地上,看到百十来步之外的那条人来人往的巷子。还是她记忆里的老样子。
她看到茶铺的幌子高高的挑在旗杆上,小伙计正站在外面揽客,对面是蔡婆的布摊子,只是没看到她老人家。
练月牵着马走过去,茶铺的小伙计乍一下没认出来,等认出来后,就发出一声惊讶,接着笑了起来,露出有些泛黄的牙齿。那种颜色很像茶渍的颜色,大约是喝茶喝的了。小伙计说没想到还能见到活人,大家都以为她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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