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稹站在她面前,将手背在身后,因她面向着下边儿,他只能瞧见她的发顶,她梳着盘桓髻,髻侧簪了朵珠花,将她耳后白生生的细腻肌理都露了出来,合似那才剥开的鲜笋。他眼底的神色暗了暗,寒着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梅蕊觉得若是能够的话,这句话该是由她来问他的,她稍稍抬了抬眼,方才陆稹站的那个岸边恰入了眼底,暗沉沉的水泽中一盏河灯随波飘远,那火光瞧着明灭不定,要被这夜色中的饕餮吞噬了去,她唇角抿了抿,才答道:“时节将近年关了,奴婢来此放灯一盏,以托夙愿,未料遇见了护军。奴婢不敢惊扰,正欲离去之时,便被护军察觉,还请护军勿怪。”
她光风霁月般将来意和盘托出,不加掩饰,陆稹压下的嘴角略略松动了些,眼神又将她打量一番后,又问道:“既然是放河灯以托夙愿,那河灯呢?”
怀珠还未来,她哪里会有河灯,梅蕊定下神来,也径直开口:“不慎落在屋中,未曾带出来。”
陆稹嗤地笑道:“既未带河灯,又何来放灯一说,随便寻个借口搪塞我,也需得费神思量下,不然便显得太过敷衍,有负学士盛名。”
这人!梅蕊被他这句话给生生噎住,想来是那回在宫道上同赵淳闹时的那番话被他听入了耳,一直压在心里给她记着,就等着时机雪恨。真是小肚鸡肠,竟未料到他说起刻薄话来也是如此得心应手,梅蕊耳根一热,自己都觉得肯定耳红了,但她于这件事情上确然是没有胡编乱诓,便也硬气地回道:“护军这话说得便是不对了,有疏漏是人之常情,奴婢身正影直,并未拿借口敷衍搪塞护军,护军这般疑奴婢,是护军……”
她的话停顿于此,显然是踌躇着不知该不该将后面的词措讲出来,陆稹淡着神色看着她,颇为善解人意地替她说了下去:“是我气量窄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梅蕊被他惊得一跳,扬起面来:“奴婢并没有这个意思。”
月色破开了那一片薄云,正是寒梅将开的季节,暗香浮动间照亮了她眉目间一晃而逝的艳色,竟和当初天青烟雨般的清淡截然不同。陆稹有些失神,在皇帝向他提起要她来当御前时,他便让人将她的生平都查了出来,是以他对她且算是知根知底。
他晓得她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凭赵氏的心性,当初若是有心利用她,是决计不会放任她在文学馆偏安一隅,所以在此之前她与赵氏定然没有太大的牵扯。可事到如今她突然被拎到了御前这个台面上来,赵氏不会放过这个拉拢她的大好时机,基于小皇帝的安危着想,他势必要给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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