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一盆滚烫的热水来,她应允后我就坐在书桌边,一边等热水,一边提笔给容先生写信。
信将要写成之时,有人敲响门。
我以为是送热水的婢女,即刻唤道,“请进。”
我还埋头书写最后几句,只知道来人将水盆放在我身旁,随即站在我身侧不动了。待我闻到一股子清冷的竹香时,才忽觉不对。
转头看去,景弦正垂眸瞧着我。
我下意识挡住信的内容,解释道,“我写得太认真了,没注意到是你琬。”
他颔首,“认真的模样很好看,我便看了一会儿,没注意到信上写的是什么。”
“……”我登时像被蒸汽拂面,满脸都烧起来,“莫要打趣我。”
他勾唇浅笑,见我将手挪开,才低头看了眼我的信纸,“字也很好看。”
我微颔首,对他的话表示赞同。不是我自夸,容先生常说我的字有种别人没有恬淡,光是瞧着便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容先生她对我从来都施行鼓励式教育。每每她这么夸我,我就知道,今天又得练字两个时辰没跑了。
“这么烫的水,你要来做什么?”他许是见我出神,不禁在水盆边蹲下身来望着我,轻声问道。
我指了指我的脚,“太凉了,我暖一暖。”
他垂下头,手指伸进水里过了一遍,轻声呢喃道,“春风阁后面真冷。”
原来他也知道。其实还好,至少和六年前那晚比起来,那里也还好。
“景弦,我昨晚想了很久,有件事想和你说。”我抠着指甲,待他抬头后我方道,“你还是不要每日都去陈府教琴了罢。你公务在身,这样两头跑,不嫌麻烦吗?你要跑多久?”
他的指尖在盆沿上点了两下,与我浅笑道,“快马加鞭,两个时辰而已。”
我皱起眉,一板一眼地,“那还是很久了。以前容先生让我练字,一练就是两个时辰,我觉得很是煎熬。”
“我也觉得很煎熬,但如今有了奔头,便觉得好一点了。”他回答得极快。
整整两个时辰,每日来回便是四个时辰,怎么会好?我想起那些年被容先生鼓励式教育支配的恐惧,顿觉不敢苟同,“那样很苦。”
他似是轻笑了一声,笑中带着些难以言喻的辛酸。
“不苦啊。”他偏头看我,压着本就有些喑哑的声音,直到无声,才将剩下的话逐字说出口,“花官,有你在,不苦啊。”
他竟借鉴我的台词,这句话,分明是当年我说给他听的。
不明白,我看不明白,他说这句话来是为了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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