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时,他却压低着声音,“我不杀孩子,快滚!”话落,提着刀转身离去。
隐隐听到他在对旁人道:“这里我查看了,没人,那孩子向那边跑去了——”
再接着,又是杂乱的脚步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
一直到脚步声逐渐消失,他才战战栗栗的跑出来,满地的鲜血刺激了他的双目。
他哭着一路向北狂奔,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跌倒了就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继续跑着,浑身都叫嚣着疼痛,膝盖摔伤了也不管,满手被利刺扎伤了也无所谓,他就那样不知疲倦的跑着,饿了就摘路边的野果子吃,渴了就忍着,累了就靠在大树底下睡一会儿,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将他惊醒,好在那群土匪再也不曾出现。
他也不知道自己逃亡了几天,脚下的鞋都磨破了,露出了血迹斑斑的脚趾头,身上的伤口结了疤又裂开,化出了脓水,混着鲜血一起流出,浑身都是伤,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太累了而承受不住,还是因为伤势过重而承受不住,还是因为爹娘都死了而无力承受,一直到离开了那里,到最后,他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了路上,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一家医馆,面前是一个中年大夫。
他不知道自己在何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究竟从何处来,脑海中只有漫天的火光和凄厉的惨叫……
他变得沉默,不愿意同任何人说话,每日里除了躺在床上被医治,就是靠在冰冷的墙角望着天边的白云发呆,想着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他打听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叫河间府,他是跟着一个大户人家而来,那大户人家将他丢在了医馆,给了一大笔重金要馆主好生照料他,而他连恩人是谁都不知道……
秦默一点点的回忆着,每回忆出一点,心便颤抖一分,娘亲身中利箭,临死前的面容在他眼前晃动个不停,他似是站不稳,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被昭华公主一把扶住。
“秦默……你怎么了?”
“我是苏……安然……”断断续续的画面如潮水般向脑海中涌进,如利刃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刺在他心头,秦默头痛欲裂,拉着公主的手紧紧的捏着,他捏的正巧是昭华公主受伤的左手,昭华公主吃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却也不想在这时候打断他。
“秦默……你……你是不是想起来了?”昭华公主咬着牙,担忧的看着他,她不知道七年前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也知道,他爹娘一同死在了奇峰山,那一定是最为惨痛的记忆,秦默他现在心里头一定很苦。
她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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