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应该恐慌的,可此时此刻,却在无边耻辱中感到了莫名的钦敬。
他比不过这个孩子,甚至也比不过他的妹妹。他怔怔地看着惨剧的发生,他无能为力,乃至于面上镇定得好像一个局外的人。
啊,是了,他已确实成了个局外之人。
他已没有了祖国,没有了家,甚至他已没有了自己。他不过是天地间一缕漂泊的孤魂,靠着所有人的牺牲苟延残喘下来,却……
“哐啷”一声,是长剑坠地的脆响——
“阿喻!”父亲撕心裂肺地吼道!
他的哥哥,在这失败的拼死一击之后,终于失力地瘫倒在地,后背上插满了箭镞,他倒下之时,便根根贯穿心胸。
哥哥的鲜血从身下流淌出来,渐渐地,浸没了这祖宗神灵飘荡来去的祠堂,汇流到了柳斜桥藏身的神龛下,将他身前的父亲的衣衫全然染作了红色。
他想举手擦擦眼睛,他不明白,眼前像蒙了一层红色的雾,再看不清楚了……
楚王举起了剑。
***
柳斜桥蓦然睁开了眼。
那一轮明月仍然好好地悬在窗外,而他竟是在窗前的地上睡了半夜。
他睁眼看着那月亮,许久,一动不动。右手的经络里仍泛出细细密密的疼痛,那是父亲的尸身在他手掌上压了太久,留下的一种生不如死的幻觉。但这比梦中的撕心裂肺已好了很多——奇怪的是,在梦中以为是撕心裂肺的事,醒来之后,却反而不觉得有多么可怕了。
一杯水递到了他的面前。他眼帘微垂,声音沙哑地道了句:“我动不了。”
那人娇小的身形便从黑暗中一点点现了出来。她扶着他半坐起来,将水杯凑到他的唇边。他抿了一口,听见她道:“明天便是大婚了,今晚你是想让自己病倒么?”
他摇摇头。
那人压低了声音道:“徐国最近又抓了几个齐国的细作,好歹徐和齐还算结了盟的,徐敛眉却径直把那细作的人头送还冯皓了。”
“细作么。”柳斜桥将水杯放下,寥寥勾了下唇。
“其实,徐公主看起来刀枪不入,”那人顿了顿,才道,“同你我却是比不了的。”
“哦?”
“虽然徐文公冷酷了些,但徐公和世子对她从来是宠在手心里,后来她嫁的几个丈夫,哪一个不是对她千依百顺?她从没有吃过苦头,做起事来难免自信太过。”
柳斜桥往黑暗里掠了一眼,“看来你是很了解她的了。”
那人“哼”了一声,“虽然你娶她不曾同我商量,但只要能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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