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的话一半滞在喉咙里,但李娥也顺着想明白了。这件事情一旦张扬出去。若想要顾及皇族脸面平静落幕,宋简要么被逼走帝京,要么就会被逼死在内阁。
“奴婢明白,这就依您的话做。”
纪姜不肯再宫中多做停留,匆忙赶回公主府。
一进门却将七娘吓了一跳:“欸?殿下今夜不是在宫中有事么,怎么这会儿子的功夫就回来了。”
纪姜不及解释,只问道:“宋大人呢。”
七娘本在浆洗衣物,见她神色不好,忙擦了擦手站起身:“大人在呢,在书房里,小侯爷来了,和咱们大人在说事。顾小爷也在里面。”
“好……”
她说着就往书房走,七娘很少见她如今的焦惶恐模样的,忙追了一步道:“殿下,出什么事了吗?”
谁知,话音还落,偏房里的孩子却哭闹起来。
七娘的也不及再细问了,一面擦着手,一面往房去哄抱了。
幼子哭声,还有整座庭院中细软的鸟鸣,并着并不能听清楚的房中人声,混杂入耳,着实叫纪姜心乱。
她侧身望向几步之外的书房。
雕花窗格稀开着,金竹所制作博古架衬在其后,宋简就坐在窗前,人在病中,身上只穿着一件白绫质的中衣,手中拖着一只钧窑的瓷盏,目光的沉静地与对面的人说着什么。人一旦从阴谋之中退出去,一生坦荡以阳谋行天下,却会因此而暴露在明晃晃的日光之下,被焦阳烤脆皮骨,相反,那些在阴潮之地行走的鬼魅,却韧得如同湿绳,无论如何也扯不烂。
纪姜不敢闭眼,仿佛一闭眼,他就会和宋子鸣的形象重合起来。
***
书房中焚着瑞脑香,宋简亲自烹茶,邓舜宜的目光却凝着炉上燃烧的火焰。
“你还要再压南方那一批犯官的口供吗?”
宋简斟满一盏茶,递向立在一旁理剑穗子的顾有悔。
顾有悔接过来道:“你别看我,我搞不懂你们朝廷上耍的那一套。我就一个问题,既然证据确凿,梁有善也的确罪无可恕,你为什么只办了南方那一堆喽喽。”
宋简收回手来。提壶烫涤闻香杯。
他原本就是一个有雅趣的人,尤其是回到纪姜的府上以后,人在养病期间,心松意快。有了雅情也不像从前那样消压。
邓舜宜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叹了一口气。
“顾少侠你不明白,内阁弹劾,最终也得陛下下旨才能落到刑部议罪,如今……整个司礼监都在梁有善手上,如果内阁强硬弹劾,无疑是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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