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冬天踩在冰块上。明明已经是夏天,但他却觉得周身寒冷。
他紧紧的握紧拳头,手上握着的那张《放妻书》便马上皱成一团。
那是朱太夫人早已写好交给他的《放妻书》,母亲说的话还响在耳边:“……你把放妻书给她,从此她与我们广平侯府再不相干,这种毫无廉耻的女子,我们朱家也要不起。”
朱桢卿将手中的放妻书狠狠的撕碎扔到地上,然后直接往观音的院子而去。
朱桢卿进来的时候,观音就坐在榻上,旁边的小几放着一碗褐色还冒着热气的药汤,那是熟悉的红花汤的味道,可避子,可落胎。
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闻到这种汤药的味道了……那次观音小产,大夫说她的胎并没有落干净,所以给她灌了一碗红花汤。
他亲眼看着她痛得死去活来,身下不断的出血,眼睛流着泪,但却咬着唇,一声都没有吭一下。
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再让她受这样的苦,但现在他却再一次看到这种汤药,只是这一次不是为他,而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观音听到他进来,撇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平淡,既不惊讶,也不觉得愧疚。
朱桢卿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看着她,眼睛发红,有水光氤氲在眼眶。
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声音嘶哑的问道:“为什么?”
观音没有看他,目视着前方的一个青花瓷瓶,声音淡淡的问道:“侯爷的放妻书拟好了吗?”
朱桢卿跑上前去,将她从榻上拉起来,她一时没有站稳,手伸向后面想要扶住小几,不察却碰倒了几上的药碗。汤药倒下来,流到了地上,也顺势溅到了她的衣裙上。
朱桢卿却也不管,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肩膀,声音寒冷而愤怒的问道:“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应该我没有处置何姨娘吗?还是因为我没有救你姨娘?我已经与你说过,我会将何姨娘一辈子禁足起来,我甚至打算这次回来就将她送到庄子上。而俞姨娘是程家内部妻妾之争的家事,并不是我所能插手的范围……”
观音讥讽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送到庄子上?真是好重的惩罚。而俞姨娘,她当初并不指望他一定能救下她,而是他是否有心。但他是打从心里觉得俞姨娘死有余辜,并不值得相救,哪怕这个人是她的生母。
朱桢卿看着她眼里讥讽的嘲笑,用力的捏着她的肩膀,几乎要将她的肩膀捏碎,绝望的问她:“笑什么,你笑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对,你说,我改,我来改。你如果不喜欢何姨娘,我现在就马上将她送到庄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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