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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那庾叔亭摇头啧啧了两声。
陈歆登时吓得一激灵。
王悠之的下场他是知悉的。前几日不知怎的开罪了谢郎,被他引到城中,驾着马车招来一众狂蜂浪蝶般的姑子围追堵截,一向衣冠风流的王八郎硬是调了半府的部曲前来救场,才堪堪躲过一劫。
可饶是如此,王悠之那幅烟青的广袖长衫上也涂满了小姑们的口脂和香粉。
一时狼狈至极,大恼不休。但这还没完,据言王八郎的“风流”之名近乎一夜之间煊赫建康。
有心人细思一番,这事免不了又有谢郎的推波助澜。
连琅琊王八都在谢十二跟前栽了跟头,他们可不敢再招惹那位小郎。虽未及冠……等他及冠还了得!
陈歆冷汗涔涔,掩袖道:“既然如此,桓七郎今日拉着我们来见谢十二,到底是何居心?”
“这便不知了。”庾叔亭望着对岸的一众衣饰华丽的女郎,有点心不在焉,“你安心的便是,生得不及王悠之,不会有他那样的飞来灾祸。”
这句话虽打击人,倒是句实实在在的实诚话。
陈歆来不及抹汗,忽听得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谢郎!谢郎!”
陈歆一哆嗦,在吵嚷声里抬起头来,肩已被一人轻飘飘地按了按,白衣恣意的谢郎正从他和庾叔亭二人身边并肩而过,笑容如俊如雅逸芝兰,便说谪仙的气韵,亦不过如此。
“二位方才窃语不休,说什么‘谢十二’,又说什么‘居心’……”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陈歆唯恐摇头否认得不够快。
谢泓朗笑两声,踩着一双古朴的木屐沿青石上水榭,桓瑾之摆着竹箫,吹出一曲纯净欢快的《春日游》,翡翠绿的水面柳叶渡来渡去,水影在这支箫曲之间蹀躞纷繁。
未几,桓瑾之放下竹箫迎向来人,唇边溢出一缕苦笑:“谢郎琴音绝世,两年前摔琴以谢知音,早已传为美谈,可惜这世间之华,江湖之阔,却再也闻不得谢郎的高山流水之音了。”
没想到他要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谢泓的脚步一顿,他彻底敛住形容,修长飘飞的白袖随着春风一缕流荡开去,薄唇微微抿起,“遇不到她,谢某双手宁折,也绝不再碰丝弦。”少年说这句话之时,眼光之中的执拗和隐晦让人意味不明。
桓瑾之心神一凛。
两年期的谢泓不过堪堪十七而已。其实桓瑾之也不知,谢泓的知己,到底是年高德劭的耆老长者,亦或倾心相负的妙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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